场景-01.1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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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突如其来的枪声惊醒了。正如多年以来我所习惯的一样,枪声早已成为绷紧我心中每一根弦的警笛。曾经,我也会因那些枪声而惶惶不可终日,恐惧于Emstable残忍的混蛋们会再一次向我们的营地倾泻子弹……但在这漫长的七年过去之后,我也就对此习以为常了。我端起身边的步枪与头盔,一边大声示警,一边飞快地走出了帐篷。环视四周,入眼的都是陌生的战友。他们皆是场景-01.1的市民,却并不是我的同乡。我所生活过的地方早已被Emstable攻占,时至今日我们不得不撤入森林。收起思绪,我迅速隐蔽在了那座特殊的长桥之下。

说实话,我很惊讶那些“Emstable”人到了现在才找到我们。他们已经追索我们好几年了,似乎不把我们的团体赶尽杀绝就难以心安一样。尽管如此,我还是闪到了一根落木之后,探出头,用步枪指向了那片燃烧殆尽的森林。除了他们枪口闪耀的火星之外,我什么也看不见。好在虽然枪声很大,但对我来说依旧可以接受。我过去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杀手;然而到了今天,这已经成为刻在我本能中的一部分了。在努力分辨了敌军的火力来源之后,我开始向树林和灌木间扫射,希望能命中几个敌人——无论是谁都行。我根本不在乎射中的是谁,他们全都是敌人。我们必须要反抗,必须要与他们以命相搏。

在我们持续的火力扫荡中,回击的枪声终于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我们听到最后一个敌人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与咒骂声,缓缓倒在了一棵树后。意识到所有敌人都已被肃清之后,我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我紧紧扯住自己的头盔,从落木后走出,检视所有剩下的人。他们似乎都长舒了一口气,开始大声欢呼方才这场“大胜利”。这些蠢货根本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类似的事一直在循环往复,上周、上上周,每次给我的感觉都完全相同。又或者是上个月,那次伤亡比较少,但是本质上压根没什么区别。

在这混乱的清晨之后,所有人都跑去了主帐,领取自己的早餐配给。我也排在长队之中,拿到了永远没什么新意的一点儿燕麦,独自找了个地儿坐下来。再看看周围的人,他们攀谈着、闲聊着,尝试着忽略刚才发生的事。真是操了。我根本就不想待在这儿,我只想回家。我的老朋友们肯定都把我忘了。我是1987年来到这儿的,而现在已经是1999年了。我敢肯定,我所有的朋友都已经忘记了我;而我的家人们根本不在乎我,尽管他们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了。

最后,所有人都吃完了早饭,起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儿了。但我没什么可做的。我是新来的,除了背几个包以外,他们基本上没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于是我无所谓地在周围闲逛,视线止不住地往森林里飘。我能看到那座桥所连通的道路,一直通向很远的地方;就在很久以前,这里还生长着茂密的草木,能把那条路完全掩盖住。当然了,现在这些树上也就只剩下几片死叶子了。但这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当年的士兵们想要隐蔽自己该有多轻松。这里还能看到几辆轿车的残骸,虽然它们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智能的(至少不像是能自主行动的),但我觉得这些车肯定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它们都莫名其妙地从城市里自己开了出来,可惜最后还是被Emstable在道路上炸烂了。

我决定拿一根烟,打发打发时间顺便找个东西抽。我用大拇指打了好几次,终于打响了打火机,接着才把烟点燃。我狠狠吸了一口这根白色小棍,这才感到心里稍微平静了些。虽说我已经习惯了这日复一日循环的生活,但是还是得承认,这对我来说负担太重了。我看向天空,望向头顶的桥路与蔚蓝的天,直到有什么东西从我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就认出了那玩意儿,轰炸机。就在几天之前,那帮王八蛋成功从我们手里抢回了一座三公里之外的军事基地,我猜他们终于打算让基地派上用场了。我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烟,一刻不停地开始逃离天空中可怕的威胁。而在炸弹落下之时,我能看到每个人都开始和我一样逃跑。很快,战士们哀嚎的声音就被炸弹落地的巨响盖住了。整个营地轰然爆炸,变成了一片橙色的地狱。我拼命地跑着,把那些爆炸声都被甩在脑后。跑着,跑着,我耗上了所有的体力。直到最后,绊了一跤。

我感到整个身体都向前倾倒,一根断树枝插进了我的膝盖,让我扑倒在了这片焦灼的土地上。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地面也热得像是能把我的脸烤焦。我试着撑起身,却只能让痛苦再次加剧。我一直在逃避的爆炸终于追了上来,仅是一个瞬间的剧痛,就燃尽了我所有的衣物与骨肉。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而颤抖,无限的虚弱正在从心中涌出。用尽最后的力气,我跌跌撞撞站起身,环顾身边。眼皮再次跳动了一下,将周围断裂的桥体尽收眼底。唯一令人欣慰的,也就是它们都没有砸在我的周围。我用已经瘫软的腿支住身体,再一次抬头望向天空,却发现了异常。那不是轰炸机。那是个球,还是月亮?或者说是什么机器?它向我飘来,从中分开,发出了强烈的光。突然间,那个球体里发出了一道强烈的蓝色射线,那道射线是如此的闪亮而鲜活,仅是一瞬间我就感到自己仅剩的视力也全部被摧毁了。我的身体似乎燃烧了起来,片片瓦解。

我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天空依然是蔚蓝的,可却与我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被重创了。我在哪儿?我又是什么?我还记得如何说话,如何行走……可是却……可是却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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