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时间之人,不应回望无穷。
今天是2025/2/16。凯拉起床,洗漱。昨晚她梦到自己回到遥远的过去,死亡而后返回。
我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么有逻辑的梦了?凯拉想着。
凯拉在煎锅上煎了两个蛋,而面包刚好烤好了,在晨曦中散发着焦香。她把煎蛋和面包端到餐桌上,又在煎蛋上倒了一点名为酱油的调料——东方果然盛产香料,她想。
这张餐桌一个人用的话其实有点大了,而凯拉也极少有来客。但那又怎么样呢?倒不如说这间屋子对于一个人住的话确实有点大了。不过这是M.E.G.的福利措施,她有什么理由不消受呢?
说到M.E.G.,这几年倒是出了些有意思的事……某个层级里的一个麦格基地发生的事故,结果却发现是监督者C牵头的生物实验项目,据说是为政变准备的。相关人员包括老C都在不久之后处决,所以现在监督者其实只有两个人。凯拉以前在A手下干过活,担任一个佣兵队的队长。那个佣兵队好像叫游骑兵?同时也就是负责处理这个泄露事件的队伍,好像说是全军覆没。
还好我已经退休了,凯拉思索着,那我就是最后一个游骑兵了。
凯拉驾车前往了档案馆。那是整个层级最坚固、最牢靠的设施,放眼整个后室,如此坚固的设施也屈指可数。她返回办公室继续进行前一天剩下来的整理与审核工作。
办公桌另一边有一张用于接客的椅子——那张椅子已经很久没人坐过了。凯拉把玩着不知道哪来的一个盾徽,上面斜刻着一把剑,一条蟒蛇缠绕其上。她在数据库检索过这个标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盾徽背面还刻着一行字:「捕蛇者002」。可能只是某个中二小团体用一下午搓出来的标志吧,凯拉想。
凯拉试着握住了这个盾徽,而它竟然在微微地颤动。一开始是完全紊乱无序的震感,而后逐渐地趋于平稳。凯拉继续握着,想看它还会不会有什么新花样,却惊奇地发现它真的在某一瞬间突然改变了震动频率,就好像另一个独特的驻波突然假如,与原有的驻波相互融合。
有意思。凯拉思忖到,等我处理完这一大堆事就试着研究研究这个小玩意。
然后凯拉把这个盾徽随手丢到了标记着”待处理事项“的角落。
凯拉在Level C-214的地上醒来。
那场爆炸似乎把她推到了这里。
道路上车流正常行驶。
凯拉爬了起来,蹒跚着找到了一个报摊。
2004/10/23。
凯拉想到了什么,然后大笑起来,报摊的老板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凯拉付了些钱,买下了这张报纸。
琼在下坠,直到永恒,直到被时间织就的现实之网接住。
琼在至深佯谬之处怅惘。
琼看到猫死去,腐烂,溶解,而又复生。
琼的心脏停止,而后跳动了二十七亿八千六百零三万九千一百一十二次。
凯拉握紧手中的盾徽。
盾形的金属片发出无规律的随机颤动。
琼能看到吗?
凯拉回到了那间档案馆。
琼坐在自我上。
琼看见周围的空间成倍的延展而后坍缩。
琼看到一根折线缠绕伸长并细密地填满了整个空间。
琼看到透明的瓶子穿过自身,将内与外化为一体。
琼看到一个龟甲似的花纹,它无穷地放大,而放大展现出的仅仅是无穷复制的自身。
琼看到琼从琼上站起,而后消失在琼中。
那是未来的我吗?那是过去的我吗?那是无穷中的我吗?
琼如是思考着。
凯拉在档案馆中翻找着什么。
她听见脚步在门外响起,遂停下手上的动作。
那是凯拉在巡视。
为了应当有的与不应有的,凯拉现在还不能让过去的自己发觉自己的存在。
然后她终于找到了她要的证据。
凯拉在琼曾留下的一片笔记里找到,她左手上那块独特的冗余,毫无疑问是后室自身的产物。
这就是她要的钥匙。骗过后室的免疫系统,把人类打扮为「原生」的钥匙。
琼用时间在空间上画了几笔。
琼制造出一个新的模因,和在这之前的无穷与这之后的无穷中制造的八十亿个模因相像但不相同。
琼看着这个模因,这条时间像是一条首尾相噬的蟒蛇。
琼把这块时间制成一个球。
琼看着这个球,觉得这是好的。
凯拉将那块盾徽含在嘴里,它发出不规则的震颤。
轻微的金属味。
琼外出了,于是凯拉可以暂时借用那间在未来惨遭焚毁的实验室中的器材。
凯拉取下了左手上的刻印,封存在特制聚乙烯材料中。
果然不需要断世刀。凯拉想着。
琼看到这里有一个花瓶,它的外观类似于一个小号,吹嘴尖细延申至坐标轴的彼端。也许只有加百列可以在无穷外吹响祂的号角。
它的体积是π,表面积是正无穷。
琼看了看手中的球。
钥匙。
琼如是思考。
凯拉看着被自己药晕而躺在办公室椅子上的凯拉。
谁会提防自己呢?她想。
她把那块印记贴在了凯拉的左手手背。
没反应。凯拉怔怔地看着面前昏睡的少女,以及她黑色的长发。
哦原来如此,凯拉对自己说,这东西没办法作用于活人身上。一开始就如此。
凯拉这样思考着,于是扭断了凯拉的脖颈。衔尾蛇抑制住她在被选中之前复生。
凯拉看了看日期,
2005/10/28。
时间差不多咯。
琼看了看眼前的花瓶。
琼看了看手中的球。
琼胸口的盾徽微微颤抖。
琼把十颗球丢入了花瓶,又取出来一颗。
琼看着花瓶和球。
琼觉得这是好的。
凯拉在办公室里。
凯拉剪下了一张剪报。
环室晚报2004/10/29
突发新闻:Level 11惊现骇人凶杀案,或非孤例
今日早晨,警方于Level 11中心外约三公里处发现一大规模凶杀现场。经过仔细比对验证,警方已排除该凶杀案系实体引起的可能性,并且推断凶手或已流窜至其余广大层级中。记者获悉,受害者共9人,而另有一人幸免于难,在警方抵达时处于昏迷状态。据称,其在昨日傍晚正籍由Level C-625返回其位于Level C-567的住宅,自此以后便一无所知。其余受害者身份仍在确认。由于凶手存在复数次作案的可能性,警方呼吁广大民众积极举报相关可疑人员。
………
凯拉把剪报放进了档案室。
琼胸口的盾徽微微颤抖。
琼把十颗球丢入了花瓶,又取出来一颗。
琼看着花瓶和球。
琼觉得这是好的。
凯拉在办公室里。
凯拉剪下了一张剪报。
环室晚报2004/11/29
突发新闻:衔尾蛇凶案再起,警方追击未果
时隔一个月,发生在Level 11的悲剧又于Level C-20重演。九具被残忍杀害的遗体被陈列于该层级一个洞窟中,而一名幸存者则卧于血泊之中。与先前的凶案类似,幸存者身上未注意到任何虐待或暴力痕迹,而他也不记得前一天就寝后的任何事。凶手标志性的衔尾蛇标记同样在所有受害者的手背出现。
………
凯拉把剪报放进了档案室。
……
……
某一个时刻,琼投入了无穷多个球,同时取出了无穷多个球。
琼吐出一口气,而这是在无穷之后的事了。
琼看着这个花瓶,花瓶的尖端触及坐标轴的彼端。
琼看向这个花瓶中,这个体积为π的空间是空的。
琼看着这个花瓶和这无穷的小球,觉得这是好的。
凯拉在办公室里。
凯拉即将被重新赋予生命。
凯拉看着自己的手背,那是一个衔尾蛇印记。
和凯拉手上的那个一样。第二个第一个印记。
凯拉看向窗外。
死亡。
最后的人类在办公室里思索着。
凯拉看了看表,新年马上就要到来。
阿尔法,最初的游骑兵,最后的游骑兵,思索着。
凯拉把勃朗宁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琼,
她思索着,
不要忘记我。
她思索着,
不要让我忘记你。
凯拉如是思考,而后扣动扳机。
困于衔尾囹圄,捕捉记忆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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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完全不具备战术素养,琼依然执意走在队伍的最前端。狭小的楼梯间只容得三个人交替前进,而凯拉位于尾端。
虽然防毒面罩配备着传声口,但隔着两层面罩的对话依然含混不清,面对将迎来的亚稳态火盐爆轰产生的尘埃,它又不可或缺。因此,三人只得籍由队内语音交流。
“我记得……那个时候现场还有一些恐怖分子……一会儿不会还有交火吧?”虽然在最前端,琼还是怂得可以。“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交换。我对这种事情更有经验,宝贝儿。”这是维多莉雅的提议。
而楼梯上传来另一组脚步声。
琼的面孔被防毒面具遮住,但她的肢体动作仍然传达出了十足的恐惧。“那……那三个……暴徒?!”
然而楼梯上只有两人,一前一后,其中一个握着把刀。
凯拉恍然大悟似的嘟囔了几句。“哦,干。”
面前的凯拉推开了挡路的琼,顺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断世刀。琼愣在原地,而断世刀已经劈开了她的枪管,膛内剩余的一发子弹走火,击毙了楼道的灯。
“我操了。”凯拉说道。
琼向后倒去,撞歪了维多莉雅的枪口,后者向墙壁倾泻了不少弹药。
凯拉握着断世刀扑了过来。
凯拉象征性地开了火,而凯拉用断世刀,切下了凯拉的左手。
步枪掉落在地。
琼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在说什么之前,凯拉和琼已经从三人身上踏了过去。
他们走远了。
“凯拉?!”琼不顾疼痛和被她压在身下呻吟的维多莉雅,竭力爬过去查看那个渗血的缺口。
琼看到血滴在地上,然后不再有液体下滴。琼看到那个骇人的血红缺口与中央的两截外露的骨头逐渐被更多的猩红覆盖。琼看到增生的血肉,涌出的血肉,膨胀的血肉,被薄薄的,惨白的皮肤所覆盖,随后这层羸弱的覆盖物慢慢贴合住那只手,纤细的手,白皙的手。
琼用力地扯下了脸上的防毒面具,朝楼下失心地呕吐起来;当胃中不复有可以倾倒出来物质,胃酸进一步刺激着她的喉咙;她干呕着。
凯拉的左手没有手套。凯拉试着把手搭在琼的肩膀上,后者猛地颤抖一下,随后逐渐停止了呕吐。她扒着楼梯扶手,跪卧在地喘息着。
凯拉叹了口气。“我很……抱歉。”
“……游骑兵……”维多莉雅坐在楼梯上,背靠着墙几乎是癫狂地笑了起来,然后更大声,对着天空狂笑。“游骑兵!哈哈哈哈哈,你就是那个,「第一个」游骑兵!从那个被污染的U.E.C.基地活着出来,缔造了整个「游骑兵团」又被雪藏的——阿尔法!哈哈哈!”
凯拉剐了一眼狂笑的维多莉雅,在防弹衣下翻找出什么东西,给面前的少女递上一块手帕。“琼……?”
她接过手帕,悬在嘴巴,但并没有擦。琼垂下手。“我……我很好,只是……”
曾经的游骑兵也陷入沉默。她用手抚摸着琼的后背。“我不告诉你……确实是有些苦衷……但,我…我很抱歉。”
琼想了想。琼撑着栏杆重新爬了起来,而凯拉也跟着站起身子。“准备继续了?”维多莉雅仍旧坐在原地。红棕色头发的少女褪下了左手的手套,露出刺目的衔尾蛇印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仔细地、认真的将它戴在了凯拉的左手上,白皙,无暇的左手上。
“我们还有工作没做完呢,”琼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捕蛇者002。”
金属的桌板被斫为两半,躺在地板上。不远处,致癌的亚稳态火盐正在实验室里熊熊燃烧,熔融的火油形成的岩浆缓缓蔓延,形成地狱一般的火河。
三人穿戴者全套防护设备,寻找那块脆弱的,独一无二的样本;这种亚稳态火盐经过改良,消去了正常火盐不破坏地形的特性,它燃烧起来时对几乎所有物质都有极强的腐蚀性,被它的火油所接触到的一切连渣滓都很难留下。原本它被用于代替难以制备的四氟化碳用作蚀刻剂,如今变为了一个死亡的倒计时: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烧穿钢筋,引发一场致命的坍塌。
“这破东西倒是很适合毁尸灭迹。”维多莉雅烦恶地抓起一块金属板,检查之后丢入那耀眼的死亡沼泽,它一瞬间融入了半透明的液体;“我们要找的东西不会已经被吞了吧?”
“可能性不大。”琼说着,吃力地试图搬开桌板,“应该就在这一块儿。”沉重的铁块在凯拉的协助下被翻了个面,用仅剩的一个桌腿保持着半悬空。“我用的材料是一种特制的聚乙烯,只要它不处于爆炸中心,应该可以幸存。”
“我们得尽快,宝子们,”维多莉雅支起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又环视了一遍自己检查过的区域,“没准会有其他人想来分一杯羹。”
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这个念头飘过琼的脑海,于是她蹲了下来,用没穿手套的左手拂去了积尘。
找到了。琼想。
她把那个承载着最初的衔尾蛇标记的薄片举了起来。
维多莉雅笑了。“很好……很好……”
她刚刚伸出手想接过那个精致的碟片,凯拉就取走了琼手中的战利品。“自己的东西还是放自己这儿比较放心。你觉得呢,瑞德小姐?”
被提及的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当然。正好,我去处理些别的事情。那把这东西交给老C的事儿,就交给你们啦。”
“C……?游骑兵的负责人是监督者A。”凯拉说道。“A退位了,现在是C负责。总之交给他就对了。”维多莉雅不耐烦的说。她走到两人中间,再次挥动断世刀,塑造出一道通往未来的缺口。
凯拉迟疑了一下,便拉着不明现状的琼走入了那道裂隙。她回头看了一眼维多莉雅,后者笑着,转身走入火影,直到裂隙彻底封闭。
这里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两侧有廊柱支撑着顶棚。廊柱和墙壁上都有一些艺术雕刻,大多记录了M.E.G.过去的荣光。看不出这里是哪个层级,切行利刃在穿越时间的同时也割开了空间。
“怎么回事?”琼略带不满地抛出疑问,一边在走廊里前进着,“我感觉很不对劲,但找不出原因。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凯拉沉默地走着。
“维多莉雅不是我们的队友吗?这样把她丢下真的好吗?”
“她有事。”凯拉含混地搪塞着。
“……凯拉……”
“我说了她有事。”
“凯拉!你到底还要瞒着我多少事?!”
琼停下了脚步。
凯拉没有回头。她也有必须要做的事。
“如果你一开始就不准备告诉我,那你就……”凯拉走过了走廊的一个拐角,琼的后半句话已经难以辨认了。
对不起。凯拉想着。她没有停下。
走廊在一扇厚重的大门处达到了尽头。
凯拉叩响了门环。
“请进。”这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隔着门略有失真,但仍不失磁性。
我以前从未听到过监督者C的声音。
凯拉推开了门。门内是一间相当富丽堂皇的房间,有点类似于前厅的椭圆办公室。
门扇在她身后在重力的驱动下关上了。这整个区域连一个佣人都没有。凯拉想。
“M.E.G.会铭记你为人类作出的付出。”监督者C说道,声音略带沙哑,“请把它给我吧。我保证它会被用于保护全人类的工程中。”
凯拉把那块珍贵的样本取了出来,但并没有上前。“当然,监督者先生……只是,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监督者C微笑着。和维多莉雅如出一辙。“请便。”
”为什么A和B不在这里?“
C大笑起来,”他们在忙于更重要的事业,孩子。现在,给我吧。“
凯拉顿了顿。没有上前。
笑容凝固在C略显臃肿的脸上。”你在……等什么?“
”因为游骑兵们无法被杀死,所以才扛过衔尾蛇,免于打上印记吧……“
”为什么说到这个?“
”这个样本被你用于救世的原理是什么?“凯拉又唐突地一转画风。
监督者靠回了椅背上。”你还记得……失落一族吗?“
凯拉点了点头。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种族,曾经如此。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从外界,从他们的现实来到这里,然后生根,散枝。
”而我们发现,他们也曾遇到了与我们类似的危机。我指的是思乡症。
”他们的前厅,与他们断绝了联系。而这……是一个征兆。一个后室自净的征兆。
”后室从未停止过清洁自身。祂像掸灰一样,不断地把身上的外来的异物或是消化,或是消灭。
”即使是,失落一族,也……逃不脱这个枷锁。“
C暂时沉默了,而凯拉没有开口。
”但我知道怎么逃脱。“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男人体态越看越臃肿,怪异。
仍留着黑色短发的少女张开口。”我曾奉命进攻的那个实验基地……我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我接到的情报是,U.E.C.基地,对吧。“
他点了点头。
”我看到……培养皿中陈放着婴孩的肉身……罐子里泡着开膛破肚,增生诡异的尸体,
”我看到,致命的气凝胶泄露,当我们开火,子弹化为了血肉,而血肉化为不朽……
”只有我逃了出来。然后成为了……游骑兵。
”我向M.E.G.提供了不朽的肉体,你们美其名曰从U.E.C.的邪恶研究中缴获。
”Andrew,告诉我。那个基地,属于M.E.G.对吧。“
C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这么做。“
”另外两个监督者怎么说?“
”我们……理念不和。“
”他们死了?“
那具肉躯颤抖了一下。
”这是逃脱后室的消化的唯一途径……唯一途径……主动……融入祂!我们只有成为后室的原生者,才能延续下去!你手上的印记,里面包含的那份冗余,是计划的必需品,只有它,才能让人类都接受后室的植入!这是……必要的牺牲!“他几乎激动的站起身子。
”必要?!以高薪吸引无数的流浪者,把他们的尸首泡进福尔马林,就为了把所有人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
”不伦不类?没这份因子,你早就死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吗?!不属于人类的人类文明,有他妈什么意义?!“
”够了!!“监督者C暴怒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桌板。”游骑兵!“
凯拉一恍惚,随即意识到C并没有在叫她,因为C身后的门洞里走出来5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你只是肉体可以不断增生修复,不是感知不到疼痛。我劝你自觉一点,阿尔法。“监督者的体态已十分肥胖,臃肿并非凯拉的错觉。
”阿尔法?我不叫什么阿尔法。“凯拉回答道,”你可以叫我捕蛇者002。“
五只枪口对准了她。她清楚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些枪发射的子弹可以灼穿在场的任何物体,唯一可能的遮挡物就是那两扇紧闭的门。她没有掩体,更没有谈判的资本。
没有谈判的资本?凯拉想到,有的。
凯拉拔出了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对准了那片手掌大小的特质聚乙烯与其中的衔尾蛇的印记。
”你不会开枪的。“C皱起浮肿的面部。
”试试看?“凯拉说道。
这些游骑兵在我掏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开火?凯拉想,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
然后她突然想通了。
维多莉雅……不愧是你。她想。
凯拉缓缓地把枪口从样本移到了监督者C的脑袋上,而那五个游骑兵不动声色。”你……你们在干什么?!干掉她!“C惊恐地叫喊着——
砰
子弹轻盈地穿越肥胖臃肿的监督者,然后他从内而外爆裂,飞溅,活像一只改造失败的失败品。
游骑兵们无动于衷。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非常感谢,弗朗西斯小姐。“维多莉雅走了进来,踱步迈向被血浸染的那张桌子。”真是帮大忙了。“
”……你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杀掉监督者?“不知道为什么,凯拉感觉胸前的盾徽在微微颤动。
”嗯……也不算一开始。临时起意吧。监督者惧惮我们,在我们的基因里下了禁令。所以我让C杀掉A和B,再让你杀死C。就是这样。“
”为什么?“
”这还用问?“维多莉雅指了指凯拉手里的薄片,”那东西可不止能拯救人类。你觉得我会把他拱手送出?“
维多莉雅用指尖抹了一点墙壁上的血迹。”真臭。“她说,然后掂了掂手里的断世刀。”怎么样?我们都是游骑兵,你应该能理解吧:我们可以把人类握在掌中。“
凯拉把枪口对准了那个金发的女子,后者轻轻嗤笑一声。”你知道那没用的。“她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五个同类,他们于是放下枪,只是默默旁观着两人的对峙。”C为了除掉你把所有游骑兵都叫了过来。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你没必要抵抗,你没办法抵抗。“
”……“凯拉沉默着,垂下了手和手中的枪。
琼应该差不多已经离开了。她想到。
”至于那个哭哭啼啼的小棕毛,我会处理的——“
清脆的碎裂声,那两片薄薄的保护层达到了弯折的应力极限,乖巧地化为了碎片。薄如蝉翼的那一块小小的刻印飘落在褪去手套的左手上,然后生根,凝结。
维多莉雅眨眨眼,轻叹一声。”何必呢?“
断世刀的出鞘发出了龙吟。
维多莉雅向凯拉猛冲过来,刀刃发出寒光;凯拉做好迎击的姿势,以期几乎不可能的夺刀;
凯拉身后,一道蓝紫色的痕迹在一瞬间撕裂成为时空的豁口,汹涌的烈焰与冲击波掠过凯拉,直直地冲向并撕碎了躲闪不及的维多莉雅持刀的右臂。
来不及细细思考,凯拉一个俯冲捡起插入地面的利刃,而游骑兵的爆弹随之而来,凯拉挥出一刀,切开一道随机的通道,致命的爆弹冲入其中,将墙壁化为齑粉;
金属的弹丸从门口钻入办公室,为凯拉提供了恰到好处的火力压制。厚重的门后,红棕色卷发的脑袋向外探出:”凯拉?你还好吗——“不给姗姗来迟的琼说完话的机会,恼羞成怒的游骑兵们向门倾泻着弹药,而门显然真的如凯拉预测的那样,真的很结实。
凯拉回头瞥了一眼裂缝内,感觉颇为熟悉;但她没时间辨认,独臂的维多莉雅握着匕首向凯拉驰来,愤怒冲昏了她精明的头脑:”还—给我!“
凯拉举起断世刀招架,那支特制的匕首竟然短暂地抵御住了锋利的刀口,然后折断。残缺不全的维多莉雅发出尖叫,而后被凯拉踢开。她知道为什么裂缝内的场景如此熟悉了。
凯拉向大门冲去。那是还没有遭遇袭击之前的实验室。
凯拉挥手招呼琼,一个鱼跃把断世刀抛给了她,自己顺势匍匐在地而后迅速转身。游骑兵们从掩体后走了出来,默默地向二人推进。维多莉雅支撑其残破的身躯,增殖的血肉映照着她眼中的寒光。
结束吧,凯拉想,让所有游骑兵都结束吧。
砰
温热的子弹钻进正在缓慢闭合的狭缝,突破了那个特制的金属罐子——半人高的圆柱形罐子上印着危险品的标签——氧气和温度进入严丝合缝的罐体,加热着其中跃动的亚稳态火盐。
这破东西倒是很适合毁尸灭迹。凯拉在心中默念着维多莉雅曾说过的话。
红棕的身影蹿到了凯拉面前。
”琼?!“
她回头笑了一下。
装着亚稳态火盐的罐子在被击中之后好像愣了一下似的。然后稍稍膨胀了一点。
琼划开了一道时间裂缝,时间利刃的试验资格到此为止。
耳膜难以承受这份轰鸣,吞噬一切的烈焰把将要闭合的时间通道撕开,淹没了包括维多莉雅在内的所有的游骑兵,除了最初的阿尔法。
火焰和冲击波进入琼刚刚打开的隧道,去往了数十秒之前,然后撕碎了那个时间里,正在扑向凯拉的维多莉雅的左臂。
余波将二人推出了这个大厅。断世刀上的裂纹逐渐铺开。
”琼……琼?“
被叫到的少女笑着伸出手,想拉住凯拉。
她的身体切入了地板。断世刀的寿命几乎达到极限,摇摇欲碎。
凯拉恍惚的扑向琼,想要拉住那只手——
琼下坠着,而包含着一块时空水晶的断世刀适时地碎裂。
凯拉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而物与她皆无尽。
“凯拉?我想我应该弄明白了。” 琼斯·艾尔Jones Ayer从她那精密整洁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初步认为这些衔尾蛇印记有着抹去特定记忆的功效,非常精巧的模因。” 琼说道,“精巧到也许超过了我们现有的任何的模因研究。” “毕竟后室的模因学也才刚刚起步。”凯拉·弗朗西斯Kayla Frances接过琼手中那个一面磨砂一面光滑的装片,实验室外的客厅嗡嗡作响作响的荧光灯掠过了其中薄如蝉翼的样本,它比巴掌小一圈,半透明基底,灰色的蛇形纹样首尾相接。“即使对这新兴学科里的新秀中最出色的那个亦是如此。不是吗,琼?”
被提到名字的女子颊上划过一丝得意。她用手指把鬓侧的头发拨到耳后:“它无论是构思还是结构,都堪称完美。被赋予这个印记的人不仅会被抹除过去一段时间——最长可达1536小时——内的记忆,随后模拟出一段自洽的‘回忆’填补空缺,再抹去印记自身的存在。给我50年没准能造个差不多的出来。” “说不定这就是50年后的你干的。”凯拉用手模糊地在空中比划了个形状,“一个呃,衔尾蛇的象征意义。你知道,时间循环之类的。你看过那种电影吧?”
“你可少说两句吧。”琼把样本上到桌上,推到另一个女孩面前,“不过还有一部分暂时无法解析,可能是一些设计冗余结构。这个不谈,手怎么样了?” 凯拉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背,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那里有一块将近覆盖整个手背的区域颜色相比周围稍浅。“很好,几乎没有痛感。”她说,“不过我还是认为我们其实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向上头审批这把断世刀……取皮的话其实正常的工具也是有的吧?”
琼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伸直身子用手把装在刀鞘里的大杀器扒拉了过去。“反正你权限高,不用白不用。这种东西我平时都玩不到的。” 凯拉又抚摸了一次手背,轻微的异物感传来。虽然剥下了一层表皮,那个不祥的印记仍然深深铭刻在肌肤之中。“所以,我们实际上是在被杀死后才被赋予这个印记的,它与我们无穷的死亡与无穷的复活不相干……但这是怎么……怎么做到的?后室本身真的有可能产生如此精巧的结构吗?”
“难说。”一个模糊的回应。她正忙着用利刃重创空气里的假想敌,响起明显的破空声,又用一个文职工作者对刀术的拙劣理解勉强耍了几下。“小心点,玩坏了我们可是要挨批斗的……”凯拉的思绪仍然被那堆积成山的文件所充斥。即使解释为超自然现象,这件事也根本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档案库的沿革记录里从未存在过这些剪报和材料,无论这一切到底缘何而起,为什么会有人大费周章留下如此为数众多的资料?或者……如何留下?
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琼尴尬地忽略了凯拉的注视,把手伸向了已经牢牢嵌入地板的凶刀。“不小心的啦……之前手一直悬空操作机器有点使不上劲————”
凯拉只听到了短暂的爆轰声,便被巨大的耳鸣声暂时夺取了听力。她努力把大脑从一片空白的虚空中拉回来,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双眼。
第一个感官是温度。
很烫。地板很烫。背上也很烫——应该说是压在背上的桌子很烫。
第二个感官是疼痛。
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剧痛。也许是浑身都痛。
背上的负载突然被卸去,金属的桌板被断世之刀轻易劈开。
第三个感官是视力。
凯拉看到红棕色卷发的少女挪开了厚重的板材,右手拿着那把中等偏长的利刃。
利刃的刀锋反映出熊熊燃烧的实验室,烈焰贪婪地向外扩张,吞没它所接触到的一切。
以及巍巍红光中几个人形的阴影。
第四个感官是恢复的听力。
“跑!”
重新取回冷静的思维,凯拉意识到自己的肋骨可能断了一两根。没时间留恋被毁的天价实验室,也没机会思考来者何人,琼拉着她迅速冲进了楼道。袭击者很显然做了准备,因为刚跑下没两层楼,二人就和三个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打了个照面。
两队人仅隔几阶台阶。全覆面式的防毒面具下传来几声沉闷的呵斥。琼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许来自于她手里的刀罢?总之她立起刀挡在了凯拉和暴徒之间。
而且很显然,子弹上膛声不容凯拉犹豫。
一把推开了挡路的女孩,顺手拿走了她手中的刀。虽然装备精良,但显然这些暴徒远比不上正规军:他们面对来势汹汹的凯拉一时间愣了一下,同时失去了开火最佳窗口。
锐利的刀片切开了枪管和导气管,在前的那个暴徒第一发子弹命中了天花板上的灯,狭小的走廊陷入黑暗,随后这把枪便成功退休。这个向后倒去的先锋顺带着撞歪了身后的另一支枪口,左侧的墙壁承受了它本不该承受的打击;第三个暴徒的步枪适时地冒出火舌,但死亡的羽翼没能掠过向前扑去、几乎与那个倒下的前锋重叠的凯拉。
刀刃扫过,正在射击的步枪失去支撑,与暴徒的左手一同掉落在地。黑发的长发此时沾上了硝烟与血污,凯拉回过头。“你他妈在等什么?”她重新爬上几级台阶拉过吓得杵在原地的琼,先前的流弹竟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继续展开逃亡,顺便给地上哀嚎的暴徒补上了几脚。
还没到底层,琼和凯拉就被一堆没那么全副武装的武装人员簇拥起来,而他们胸前的M.E.G.标志让二人安心下来。
坐在夜晚Level C-214的路边,琼还未从刚刚的死里逃生缓过来,用手撑着头大口喘息。凯拉望向曾是住所的那间屋子,现在正冒着浓烟与熊熊烈焰。
“很抱歉,但我们在那里没有找到你们所述的那些‘暴徒’,也没有找到留在四楼楼梯间墙壁上的那些弹孔。事故诱因目前推测是实验室的亚稳态火盐因保存不当而氧化,发生了殉爆,因此……”凯拉听不进这些喋喋不休,又止住气愤不已的琼。一等笔录完成,她就取回了正在核验手续的断世刀,拉着闷闷不乐的琼离开了治安署。
“他们装备齐全,背后的势力相比也不容小觑。还不能确定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研究……你觉得会是U.E.C.吗?” “可能性不大。你砍飞他们的时候也看到了,远不及U.E.C.的作战小队训练有素,我甚至怀疑是一群乌合之众组成的临时民兵。”琼虽然当时处于震慑状态,但并不影响事后复盘的独到性,“还有,你啥时候学的剑技?”
凯拉笑着抚摸手中粗糙而略有焦痕的刀鞘。“姐姐我啊,以前可是很厉害的哦。” “你装你妈呢。” “咳咳,其实档案管理员的必修课包含兵击。” “真的?” “假的,我在当管理员之前是麦格.即M.E.G.的佣兵。” “啊?女佣兵?” “嗯哼,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调离了。由于贡献突出而且具备相关专业素养,麦格给我安排了这个高薪岗位。” “为什么被调离?你以前咋没说过这些?” “不告诉你~”凯拉抱着刀做了个鬼脸。
琼插入车钥匙,旋转。发动机发出了一阵徒劳的空转声,然后渐渐平息。再转一次,这次的空转声更为微弱。
然后再一次试图发动。又一次。
“操,下车走路。”
“呃……走去哪?”
“回家啊?”
“你是说那个被炸成危楼的地方?”
“……去你负责的档案库?那里安保等级肯定比那栋危楼高多了。顺便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行。”
经过漫长无聊而又沉闷的步行,档案库的大门终于近在眼前。虽然外侧幕墙有很多玻璃结构,但由于帕拉斯提供的超级配方,它们甚至比墙体本身坚硬数倍。门口有两个门卫,看似懒散无用,实际上都是精锐,一旁的安保亭中也留着全套的武器装备。当有敌袭发生,加密加强的通讯设备会自动联络武装站点。一句话,坚不可摧,密不透风,万无一失。
凯拉给门卫打了个招呼,一旁的人脸识别系统自动录入了信息,大门随之打开。琼跟在凯拉身后。这里可能是M.E.G.最大的档案库之一,任何人初来乍到都会为其高耸的档案架与深邃的过道而叹服。专用于取用文件的移动梯车或是停泊,或是移动,而一些访客和下属于凯拉的管理员则在书架间穿行。琼刚入职研究所时,这所宏伟的档案库是她除了实验室和家之外最常来的地方,也正是因此,结识了档案管理员凯拉。
“对这次袭击……你怎么看?”琼试探着问道。凯拉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入她几乎维持着原有装潢的质朴的办公室:“我总感觉我们遇到的那三个人和引爆火盐炸掉实验室发起袭击的,不是同一批人。” “怎么说?” “只是一种直觉。也许是错的罢。”琼坐在平时用于接客的那张椅子上——已经很久没人坐过了:“我们一个是M.E.G.最重要的档案库之一的主负责人,一个是M.E.G.最前沿科学科技研究的代表,也许这次袭击的目标与衔尾蛇无关……?”
“也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为衔尾蛇而来。无论如何,这其中一定包含着什么绝对不能被知道的事情。”凯拉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左手指节敲打着桌面。“也许我们该向组织求助……?” “……这么做的确更为明智但是……再等等吧。有些不想让麦格知道这些,没有原因。”她继续敲打着桌面。
许是不愿让这件办公室陷入沉寂,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起来。
“主管?有位客人想见您。”是安保人员的声音。“……我已经有客人了。” “……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向您亲自说明。”
凯拉叹了口气,吩咐把客人带到办公室。“唉……平常很少会有这样的客人。”她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叩门声。“进。”
来者是一个高加索长相的女子。典型的金发,以及绿色的眼睛,皮肤相当白皙。琼让出了座位,把背靠到了墙上:“需要回避吗?”
“是弗朗西斯主管的朋友吗?哈哈,不需要特地回避,我只是来商讨一些事——”来客接上了琼的话头,“如果打扰到你们,还请多多包涵。”
凯拉把椅子拉近了一些,靠到了椅背上,向对方伸出手。客人迟疑了一下,迅速脱下了左手手套,与凯拉相握。手部皮肤同样白皙……但是,却少了一些东西。
她没有衔尾蛇的印记。
凯拉的余光注意到,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或有意或无意地把手搭在了断世刀的刀把上。
来客笑了。
“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她笑着收回手,重新带上皮革手套。她浑身的着装或多或少都由皮革制成,显得简单干练,与仍穿着白大褂的琼与凯拉形成鲜明对比。
“我的名字是维多莉雅·瑞德Victoria Reed,与你们一样,同属于M.E.G.。我是一名外勤佣兵。”
琼看了眼凯拉,后者听到这个职位并不为所动。
“想必两位也已经知晓了,关于发生在二十年前的那些事——关于「衔尾蛇」。” “很遗憾,我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新组织吗?我这里目前还没有相关记录——”自称维多莉雅的女子自顾自接过了凯拉的左手,而后者没有抗拒。显然,她惊愕地迟疑了一下。
这不是一个合理的反应,凯拉想,于是同样低头看向了左手。凯拉同样惊愕地迟疑了一下。
她手背上的那个衔尾蛇,变得模糊了。颜色扩散,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你干了什么?”维多莉雅肉眼可见地有些慌了神。“……先说你的来意吧,瑞德小姐。”凯拉虽然不必对方淡定多少,但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总是一个好的决策。不过琼在一旁有些站不住,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维多莉雅略微阖目,默默整理了一下思路,恢复了先前端庄礼貌的姿态。“…如你们所知,在将要进入后室协调时意义上的2005年之前的六十四天内,发生了一场浩大且无人知晓的屠杀与复活。”
凯拉漠然。琼为了避免精神影响,松开了刀把。
“我,及我代表的M.E.G.第二十四游骑兵团,通过某些手段越过了那一天。”说话者有意无意地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手背。
“据我们所知,这场屠杀是一个征兆。一个审判的征兆。”她接着说,“而我们阻止祂唯一的切入点,便是这些印记。而我们所收集的实验者的衔尾蛇,都不过是一些拙劣的复制品——即使功效完全一样。”
凯拉的眉毛挑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你们找到了母本?”
维多莉雅笑着。“也许吧,取决于你选择合作与否。”
凯拉闭上眼,“那么我有几个问题。”金发的女子示意凯拉继续。
她竖起她的食指:“第一,为什么是我。” 然后是中指:“第二,你是如何得知我们的研究进展的。”
“第三,” 最后是无名指,“你们和衔尾蛇是什么关系。”
琼此时已经绕到维多莉雅的身后,用背部抵住了门。翠绿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愉悦的光,她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你是母本。”
凯拉无动于衷。
“二,我获悉了那台在爆炸中被毁的检验机器获得的最后的数据,以及你在档案室深处发现并封存的那些档案。”她顿了顿,“三,我们也差点成为受害者。”
“……你不可能有那个权限。监督者亲自下的指令?”
微笑着的女子不置可否。
“呵,来头挺大。你凭什么说我是母本?” “在你取下手上的印记作为样本之后,似乎触发了一些保护机制,导致它……「自毁」了。”她岔开了话题。“这说明不了什么。”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注意过你的印记和别人的不同?”维多莉雅又唐突地抛出提问。
凯拉瞥了一眼维多莉雅身后的琼,后者同样露出一丝疑惑,“没有。” “嗯。那你一定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印记不存在那块,无法解析的「设计冗余」了。”
琼惊异的看了看手背。确实没有。
“如果你为它而来,那么很遗憾,你来迟了。”凯拉按耐住好奇心。“最后的样本在火盐爆炸中化为了齑粉。”
“是的。不过A给了我一些备案。”维多莉雅把手伸进了皮革外套内的口袋。
那是一块深蓝色的、晶莹剔透的时空水晶。
“能否借断世刀一用?”瑞德女士笑着向后翘起了椅子,同时望向琼的方向;凯拉微微点了点头。时空水晶轻轻撞击了几下锋利的刀口:“在被意外贴上诺克利普贴之后,断世刀,获取了斩断空间的异能。”湛蓝的水晶崩解,融入切行利刃的刀身;“而时空本为同源。”
断世刀微微发出荧光。维多莉雅用手抛掷了一下它,随后又接住:“你们知道这样可以重置它的精神影响吧?”
“……你想要返回那个火场。”
“……但你怎么确定时空水晶和断世刀的融合一定可以获得在时间中切行的效果?”
“M.E.G.对异常物品的解析可不仅仅是实验那么简单。”她瞥了一眼琼,把刀插回了刀鞘,“据我们的估测,断世刀只能承受三次的时间切行而不损坏。所以我们必须好好把握机会。”
“我们凭什么协助你?”琼的不满溢于言表,她走到桌旁,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不需要我们也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吧。” 维多莉雅笑得更开心了:“当然。有你们的协助诚然锦上添花,但如若你们执意拒绝,我们也不会强制。M.E.G.是一个开放包容的组织,何况是对于……”她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凯拉,“……曾对M.E.G.有重大贡献的成员。”
维多莉雅重新靠在了椅背上,“无论如何,我们都开放这个机会。毕竟,你们也只有这个机会来了解真相——同时或许,阻止那个「审判」的到来。”
“意下如何,弗朗西斯主管,和艾尔小姐?”
凯拉睁开了沉思的眼睛,琼正犹豫不决地看着她。“我倒是很好奇麦格又能给我整出什么活。”最后她还是笑了,“琼,你觉得呢?”后者顿了顿,随即坚定地点头。
维多莉雅把刀留在了档案馆,返回Alpha基地取装备,给剩下两人留了半天时间做准备。
凯拉随意地在办公室翻看先前做的纪要,等待着琼准备好。后者自维多莉雅一走就躲到档案馆的金属加工间,那个用于当档案馆成为最后堡垒时启用的后备闲置设施之一里叮叮咣咣不知道搞些啥。
“防弹衣,防毒面具,步枪,把这些装备穿上然后我们就出发,去你们的公……前公寓。”维多莉雅带着一面包车.非常低调的那种。显而易见。的装备重新出现在了档案馆。“只有我们?”琼终于把白大褂(现在是灰大褂)丢在一旁,从车间里钻了出来,“那个什么,呃,游骑兵团,不来几个人吗?” “这项行动严格保密,当然没有。你手上是什么?”

关于徽章长啥样的示意图
琼一半得意一半羞涩地把手摊了开来。里面是两个盾徽,盾牌样式的勋章上面斜刻着一把剑,一条蟒蛇缠绕其上。做工略显粗糙。“我刚刚做的。”她指了指胸口,那里也别着一个同样的盾徽,“挺久没接触金工了有些生疏……想着既然是调查衔尾蛇就设计了剑和蛇,而且它还有一些和我专业相关的特性。”
凯拉取走了一个盾徽,“挺好看,谢了。这是个模因吗?”琼点点头。“这三个盾徽互相纠缠,握紧它的时候可以起到……一个信标之类的作用?此时剩余两个盾徽会充当类似于层级密钥的功能,以特定的频率发出震动,从而传达出对应的层级信息。同时握住复数个盾徽,震动就会叠加,也就是说……如果三个徽章同时被握住,会逐渐相互调整到一个相同的振动频率……”
“酷。那为什么不用对讲机?”维多莉雅取走了剩下那个。凯拉把盾徽翻了个面,上面不仅有别针,还有一行铭文:
捕蛇者002
“……002。” “诶诶,我是003……那001是?”
琼挠了挠头。
“受不了。赶紧穿装备吧!”维多莉雅放弃了追问,“不是你会不会穿啊?防毒面具都能戴反?你不硌吗你?”
维多莉雅手忙脚乱地协助琼穿戴设备,一边转过头看凯拉的情况。
地上散落着一些青黑的细丝,而凯拉将匕首插回刀鞘。
“哇,你……短发是这个样子的吗?”红棕色卷发的少女惊异地看着面前与先前判若两人的凯拉,虽然极力克制掩饰,上翘的嘴角不免流露出笑意。
“……游骑兵的手法?”维多莉雅挑了挑眉毛,“……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欸等等,瑞德小姐,我是文职人员,我…也要拿枪?”琼抱着那坨金属块显然略有勉强,而维多莉雅撇了撇嘴,抽了一把微型冲锋枪递给她,“叫我维多莉雅。”
凯拉端着步枪上前。“瑞德小姐,出发吧。”
“维多莉雅……”她再次强调了一遍,无奈地收回目光。“上车。”
车程在体感上比平时短。为了避免吸引过多注意,同时避免直接进入火场,三人决定在底层的楼梯口切入时间。
维多莉雅举起断世刀。
利刃划开时间与空间,精准地切出了一道泛着蓝光的切口。随着持有者精神的影响,切口逐渐成型,背后露出了繁华的商业都市的一角。
“我们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