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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我申请成为了一名文档撰写员,这并不需要门槛,我所做的也仅是记录,记录,记录还有记录。记录什么?记录层级,记录录像,记录照片,记录每个倒霉蛋的悲惨事迹。

为了混口饭吃,这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选择,谁叫这里是个残忍的世界,老天爷制造的漏洞,由我们来受难。日复一日,盯着漏液的屏幕,敲下键盘上的每个按键。清脆的响声,冲击着我们的鼓膜,手指咔咔作响,一阵接着一阵剧痛,习惯,只能习惯。

但至少,这里不止有我一个人。我们每天聊聊自己写了什么,拿着那些时运不济之人的苦难找趣,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苦中作乐。

半小时的午休之后,又是工作,我们必做的职责。


曾经,有一位老写手,为了孩子的面包,拼命工作。鲜血顺着笔杆淌下,代替了墨水,成为沾染在纸张上的色彩。

现依旧如此。

我渐渐怀念前厅的生活。那时,我还是个热爱写作的少年。随着一阵闪回,回想起在笔尖下文思泉涌的年华,回想起那美好而迷离徜仿的年华。

而现在,华丽的辞藻早已弃如弁髦,每天撰写着黯淡无色的文章,如机器般,在流水线下,坐着迷茫。

年少的我多么风光,众人欣赏。

今日的我坐在桌前,双眼空荡。

回想,昔日光芒。

充满悲怆。


为何我不去杜撰?

再度风光一次,将笔墨泼满纸张。操起键盘,准备开始了我的最后一次创作。

闭上双眼,我似乎进入了我的世界,由我创造的乌托邦,遨游在那由我创造的世界中。在这,将我心中仅存的美好安置于此,做最后的道别。

指尖轻触键盘,屏幕倒映出灯光,透过双眼,映入脑海中的畅想。

睁开双眼,已是午夜时刻。

揉着疲劳的双眼,进入梦乡。


转天,不出所料,他们闯入了我的宿舍,将我带走。我明白,即将要面对的便是刑场。

他们说我害死了很多人,他们询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微尘在空中飘荡,宁静的氛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寂寥。这里已使我完全麻木,丧失人性,毫无怜悯,只会嘲笑。是吧?是吧。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普通人的生命了?”

随之而来的又是沉默。我是他们手下的草芥,没有权力,无法声张。我在用我的生命去展现生命的最后价值,以及反抗。

外面充满喧嚣,他们或许在狂欢,或许在议论我行为的可笑。

忽然,眼前一阵漆黑,我被蒙上眼罩。

我嘴角咧起,挤出一阵冷笑。


推搡着,走出了昏暗的房间,晨光穿透黑布,为我眼前带来一丝光芒。

迂久,停下了,我的眼罩被取下。

挣脱开他们的束缚,我向那边奔去,只想切出,但我并非想逃。

果然是这样,没有成功,我笑了,嘲笑的是他们。

一声巨响,眼前,是走马灯。

瘫倒在地面上,面朝阳光。胸腔的热血喷涌而出,溅向我的面庞。

仿佛回到了那一切。

没人为我喝彩。

但我还仍是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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