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制之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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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亲爱的读者。很高兴再次给你写信。你睡的好吗?我知道这个问题相当不寻常,但它与今天这个故事关联性很大。梦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已经研究梦很长时间了。事实上,我已经研究出了进入梦的方法。我很少发现自己在拜访其他人的梦。在更罕见的情况下,那些梦自己来到我身边。我的管家就是这种情况,但我们是如何相遇的,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你看,在我多年的学习和研究下,我还是无法预见将来发生的事情。我之前提到过,有时是别人的梦来找我,但这个梦……不同,奇特,耐人寻味,我已经读过关于相同的梦的文章了,但我从未考虑过人类与“神”分享梦的可能性。

因此,我不得不展开调查。梦通常是一缕的形式,一缕缕火焰般的小光球,随机漂浮在天鹅座档案馆中。然而,这个梦却相当独特。它闪烁着,仿佛两个梦重合了,一个是人类,完美无瑕的圆形和明亮,另一个,总是在移动,不恒定,失去完整性的几何和颜色的移动融合。这奇特的,一缕缕的梦似乎经常在这两种形态之间切换。

我一如既往地好奇,进入了这个新发现的梦。我发现自己在某座城市里。做梦者不见了。我沿着城市空荡荡的道路四处游荡了一会儿,凝视着建筑物……我很少去参观这些城市的建筑物。

梦境很少能准确描绘人类的现实。我无法进入城市里的任何建筑物。这座城市似乎是同一条街,无休止地重复。然而,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不对劲。我发现那些“错误”渗透到梦中,并且随着我进一步移动而加剧。整栋建筑似乎在一瞬间变色,又恢复正常。路从我脚下消失,随后在一瞬间重新出现,天空……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静止的图像,不动,不变。

我在梦中走得更远了一些,规则的城市景观逐渐转变为混乱的、破碎的几何,由各种深浅不一的灰色和多边形组成,点缀着静止的天空碎片。

最终,我找到了做梦的人,祂坐在白色的虚空中心的长凳上,梦中一片空白。我向那远处的身影挥手,但无济于事。我靠近了一点,想看看这个如此神秘的人到底是谁。


粉红色的头发,大理石般的皮肤,以及一个闪烁的梦……一切都很适合。我读过很多关于长椅上那个人的故事。

E. Isle。

我一直都想更多地了解她,我知道这会带给我机会,我感到很高兴,但同时,我知道这意味着我必须面对……我的一个老熟人。伊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我走了几步。我喊出了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伊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挣扎,仿佛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阻止她。

所以我做出了我的举动。当我说出第一句话时,我们面对面的站着。

“你好,亲爱的。”

伊花了几秒钟才回答。

“我们……之前见过?”

我笑了。

“不,亲爱的。但是我认识你很久了,Isle。”

伊本想说话,但当你的嘴唇突然变成大理石时,就很难再继续说话了……而这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我承认,她沉默了这么长时间使我感到相当惊讶。

“哦……真令人惊讶……自从我们上次相遇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亲爱的——”

我打断了她。“你我都明白那个名字早已被遗忘多时,我本希望你能学点礼仪的。”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讥讽。
“你不想念我吗?你喜欢我的新主人吗?”

我叹了口气。“想想看,我曾经把你看做同我平等的……甚至是我的姐妹。我怜悯你,Nostalgi Gaius,因为你经历了这么,这么多……但那不是你来这里的原因。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要单独和Isle在一起。”

她一如既往讥讽地回答。
“我也是Isle啊,你看不出来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Isle就插上了话,伊皮肤上的大理石仿佛眨眼间就消失了。

“很抱歉,我们说到哪了?”

伊站了一会儿。早在这第一次接触前,E.Isle就引起了我的兴趣。但我从未想过一个人类能够独自阻止Nostalgi Gaius。

“对,请问你是谁?”

“我有很多名字,亲爱的,但是你可以叫我布兰奇。”

我在附近的长椅坐了下来,Isle也坐了下来。一个很可爱的雕像,一片白色虚空,一张简单的长椅,我们两个并排坐着。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布兰奇?”

“好奇,亲爱的,就是如此简单。”

“你似乎不是我的梦境的一部分。”

“不出所料,你很精明。我只是个访客。”

Isle把伊的手放在伊粉色毛衣的口袋上。

“我也听说过你, Eden在过去通常在你那里待很久。”

“Eden……的确,她过去花了很长时间来学习实体行为。遗憾的是,她最近都没有来看我,我承认我很想念她的陪伴。”

“太奇怪了,她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亲爱的。上次接到她的来信,她想去研究现实之虫。”

Isle似乎同样受到了渗透到梦境其余部分的异常现象的影响。Isle的皮肤移动,露出污渍状的大理石斑块,这些大理石斑块移动,分裂,出现然后消失,迅速而随机。每隔一段时间,类似于lsle照片中的扭曲就会在lsle身上显现出来,但这些似乎都没有困扰lsle。伊注意到我对这些异常现象的好奇。

“你会习惯的。我不会被她的声音所打扰。况且……外面的情况更糟糕。”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为何要这么做呢?什么原因导致你面对Nostalgi Gaius并最终与其融合?”

Isle盯着我的眼睛。 “这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我忍受着,以便其他人摆脱她的影响。”lsle说,在这些话语中,我感受到了最光荣的牺牲。然而……我不禁注意到,她的语气中隐约约地带着一丝丝悲伤。

“你似乎很清楚你行为的后果。”

“当你每天都想起它时,你会很难忘记。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淡入她,但我打算尽可能推迟这个过程。为了每个人。”

“我明白了……不过,你怎么办?”

“我?我会离开的,只是成为这悲伤之池中的另一簇碎片,我会被遗忘,我会把她拖下去。”

“最大的荣誉便是被铭记,亲爱的,一个经历了如此崇高的事情后牺牲的人是值得被铭记的。”

片刻沉默。

“我想我会被遗忘的。Nostalgi Gaius是一个狩猎者,她带着破碎的记忆狩猎。记住我的人越少,人们就越难记住她,她的狩猎目标便会减少。”

“我明白。”

我环顾四周望了一会儿。除了我们坐的这张长凳,再也没有那梦中城市的痕迹了。

“告诉我,Isle,你想要喝杯茶吗?虽然梦境很迷人,但我不认为白色虚空是一道令人愉快的风景。”

Isle站了起来。

“听起来不错。”

在闪烁的大理石和斑驳的皮肤之间,我看见了Isle脸上的微笑。

“那就好,你能把你的眼睛闭上一会儿吗?”

lsle按照我的要求做了,她闭上眼睛。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在梦中的白色画布上绘画。所以,现在只需打个响指,(这不是必要的,但它确实增加了一些华丽,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Isle发现自己舒适地坐在我的茶室里,更确切地说,是图书馆的复制品,这里有一杯美妙、温暖的茉莉花洋甘菊茶和一盘黄油饼干。不像我的其他客人,伊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平静地喝了第一口茶。

“这真是些好茶。我猜你径直从我的记忆中拿走了它,不是吗?”

“ 真的需要我回答吗?我认为你似乎已经弄清一切……如果我可以补充的话,你对茶的品味很好。”

Isle放下了伊那杯茶。

“几乎一切。你瞧,自从你来后,她就没对你闭嘴过。她称你是一个叛徒、一个错误、一个缺陷……”

我又喝了一口茶。

“直截了当……我猜你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没错,就像你能懂得我的心思。”

“我明白了……可悲的是,我不能回答你,至少现在还不行。你们应该熟悉Nostalgi Gaius,以及她是怎样运作的。她以悲伤为食,你称之为‘记忆的刺痛’。也许我并不是人,但也还能够感到悲伤,我很担心如果她以我的记忆为食会发生什么。”

“你好像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这个地方就是我听过很多次的天鹅座档案馆吗?”

“一个复制品,是的,但真正的档案馆要比这大很多。”

lsle盘起双腿,又喝了一口茶。我有没有提到我对礼仪没有任何抱怨?真正完美无瑕,至少我所看到的是这样。

“介意我问一个问题吗?”

“你想什么都可以,亲爱的。”

“你怎么会到这里?”

“说来话长……总之,我发现人类手里藏着精彩的故事,但眨眼间仿佛就消失了,实在可惜……所以,我决定,如果我不能拯救他们,那么我会做第二件最好的事情。我会记住他们,在我的许多书中的一本中永垂不朽。”

“最大的荣誉就是被人铭记,不是吗?”

“是的。虽然我理解你为什么不同意。你非常熟悉记忆中痛苦的那一面,本来可以的,但你永远不会再活过来的。”

Isle盯着伊在茶杯上的倒影。

“记忆并非总是痛苦的,亲爱的。我认为你并不想被遗忘,你只是想Nostalgi Gaius失去她的猎物,我说得对吗?”

lsle没有回答。老实说,lsle不需要被铭记。沉默往往能透露出许多信息。lsle在一瞬间闪烁,我又回到了白色的虚空之中,一座大理石雕像在我面前。

“lsle要放手了,你无力阻止她” 她说。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虚空就消失了,我又回到了我舒适的茶室里。

“出什么事了,布兰奇?你已经茫然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了。” lsle咬了一口饼干。

“没什么,亲爱的。只是一个暂时的想法。你不必担心”

lsle吃完了饼干,她擦去大理石嘴唇上的碎屑。

“我可以问你另一个问题吗,布兰奇?”

“问吧。”

“我可以把你画下来吗?距离我上次画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可以以你为练习吗。”

“一……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并不是不受欢迎的要求。我可以为你提供必要的材料。”

“好,在我画画的时候你可以随时和我说话,不要担心我的注意力会分散”

“非常好。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全名吗?你在我能找到的每一条书面记录中都以E.Isle的身份出现……””

“Ette Aelita Isle。”

“天哪,你的名字真可爱。”

“谢谢,我也觉得。”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Berry走进房间,偷偷摸摸地想拿一些食物……

“原谅我失陪一下。”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抱起Berry,把它放在我的腿上,然后又回到了我的座位。Isle没有从画纸上抬起头来,专注于伊的绘作。

“如果你想吃点东西,你可以直接说,Berry……或者说,你只是想得到吸引别人的注意?哦,你想要被抚摸……我很乐意提供。”我抚摸着它,它蜷缩在我的膝盖上,咕噜咕噜地叫着……天哪,它是不是一个可爱的,可爱的小家伙?哦,对不起,亲爱的读者。我被冲昏了头脑,回到我们的故事好吗?

我尽量在不打扰lsle的同时与Berry交谈,但……我未能这样做。这是怪lsle敏锐的头脑,还是……我对Berry的感情,这取决于你的解释。

不管怎样,Isle的眼睛不再盯着伊的绘作了。相反,伊的目光停留在我腿上那团近乎球形的黑色皮毛上。

“你有一只猫?!?”

直到此时,lsle在梦中的形态仍是不稳定的,正如lsle所说,“故障”,是人性和冰冷的神性的融合。

因此,你大概可以想象当lsle站起来,向我和Berry走几步时,我的惊讶,lsle身上没有大理石的痕迹,没有Nostalgi Gaius存在的迹象。 直到今天,我对此唯一的解释是,lsle对猫的爱远远超过了我对猫的爱,这股爱甚至压倒了所谓的“神”。

“我能摸摸它吗?”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然了,亲爱的。尽管你想,Berry很温顺的。”

Isle试图呼唤Berry。让我惊讶的是,它回应了呼唤,从我的腿上跳了下来,慢慢地走到了Isle的座位上。几分钟后,Isle又坐了下来,只不过这次Berry在伊的腿上。

“看来它很喜欢你,它是不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Isle微笑着,用手抚摸着Berry的皮毛。

不久之后,Berry蜷缩在我的客人的腿上睡着了。

“我知道我已经问过几次了,但是你介意我再问几个问题吗?我想要了解我所绘画的人。”

“请记住,有几个问题我可能无法回答。”

“我明白了。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个吊坠的?我觉得我在别的地方见过它”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份送给我的礼物。之后,我学会了制作它们,并将其中一些吊坠送给了我的朋友。鉴于你与M.E.G.的关系,我推测你已经看到新视界小队的Dawn Marchesa戴着类似的项链。

“Dawn……哦,蓝头发的那个。没有和她说过很多话。”

“她是一个真正的甜心,尽管她的外表粗暴。”

“当周围没有客人时,你会怎么办?”

“我通常倾向于研究,或者Berry。

“研究?什么样的?

“我手头上有很多空闲时间,所以我的研究涵盖了无数的领域。至于我目前的研究,大部分都与人类世界有一定的关联,我发现你们的习俗和历史非常迷人。我花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以了解它们。除此之外,我还有很多关于阈限空间的笔记,以及……语言学,某种程度上。

“你和M.E.G.关系还好吗?”

“是的,他们经常来我这里打听消息。我越来越喜欢他们了,他们大都是很棒的客人。”

“你是个很棒的主人,所以你一直有客人来也不足为奇了。”

“哦,我不敢恭维……我会尽可能热情……但我承认,当我的图书馆里没有客人时,我会感到相当孤独。 ”

“你有没有尝试过建立一个聊天室之类的东西?”

“我不确定我是否能……”

“你熟悉计算机吗,布兰奇?”

“不太熟悉。我更喜欢纸张而不是数据,看到人类走向后者,我有点难过……但我会学会相应地适应。也许这个“聊天室”是第一步?”

“我过去常常为M.E.G.的数据库编写代码。建立一个聊天室并不难,我相信你可以问他们,他们会为你建立的。

“我明白了……那样行得通吗?”

“当然,聊天室为一个页面,人们可以在其中向您发送信息。听起来是解决缺乏客人的好方法。任何连接了互联网的人都可以加入并发送消息。

“多方便啊,我记住了。”

“画完了。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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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幅画真的太可爱了……我一定要把它挂到我的办公室里。”

“我很高兴听到你喜欢它。”

Isle饮尽了伊的茶。伊再次闪烁,这次更加频繁了。

“我可能马上就要离开了,布兰奇。”

“我明白了……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当然。”

“我想请求你允许我更深入地研究你的心智。我见过这种融合……是如何影响你的身体的,我见过它如何影响你的梦境的。我想知道它是如何影响你的记忆和个体的。”

Isle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Isle,你真是个好客人。我想尽可能多和你聊天。我需要知道她对你的影响有多大。那也许会减缓或塑造你的融合。甚至它也许可以被阻止。我想帮忙,但你必须让我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

“好,请随便看。”

我把食指放在伊的额头上。

“这可能会有点刺痛,亲爱的。”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我不会描述伊的记忆。然而,当我看到Nostalgi Gaius在Isle的记忆中几乎没有出现时,我感到很欣慰。Isle很好地保持着自我。也许,运气好的话…Isle还能活下去。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你的记忆大部分是完整的,你的个体也是……但在某种意义上,她正试图损坏你。在你的每个记忆中,都有另一个复制品属于Nostalgi Gaius。这些复制品……都在慢慢渗入原本的,填充空白。”

Isle茫然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告诉我, Isle,你对地质学了解的怎么样? 更确切的说,熔岩?”

“略知一二,但我还远不是专家。”

“你目前的状态与混合的结晶有许多相似之处。而环境决定了变化过程的速度,也决定了结果。融合发生在你的身上,这意味着你和她都对这种融合的最终结果有控制权。你有可能淡入她,是的,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如果你坚持下去,其结果或许是出现一个新的实体。半神半人。

Isle沉默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我救不了你,亲爱的……但我能记住你。我可以把你纯粹的记忆存储在纸上……也许有一天…总有一天,你留下的残余物会读到那些记忆,并持有它们。

我注意到了Isle强忍住眼泪。

“哭没有什么丢人的。亲爱的,你做出了光荣的牺牲。多亏了你,生活在后室的人们变得安逸多了。我对你的无私感到敬佩,亲爱的。”

我难以忍耐在这种状态下盯着伊……我知道事先不问很不礼貌,我给了伊一个拥抱。伊也拥抱了我。伊抱了我一两分钟……我倒不介意。伊深吸了一口气。

“我允许你写那本书,只要不提到她就行。”

“好吧。哦,在你离开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我给了Isle和我相同的吊坠。

“亲爱的,就当这是一份礼物吧。如果你愿意,它可以让我经常去看你。”

“谢谢你,Blanche…… 再见。”

“再会,Isle。一定要保重。”

伊一走,我就开始写一本新书,记录下关于E.Isle的记忆。Berry一直陪着我,它真好……亲爱的读者,我想今天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一定要保重,好吗?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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