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将手掌保持在眼睛的高度!
YOUR HAND AT THE LEVEL OF YOUR EYE
离开该层级前,不要放手;不要凝视透过手指缝隙看到的东西
生存难度:生存難度:
等级等級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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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实体
Level C-1986 是后室 C 层群的第 1986 层。
描述:

歌剧院内景
Level C-1986 是一座废弃的歌剧院,各种设施已经无法正常运作,能找到的物资也已经腐坏失去价值,因此不建议流浪者在层级内徘徊。
即使剧院布满了损毁的痕迹,也不难看出曾经的华丽——墙上的油漆大部分已经脱落和泛黄,但仍有部分红色残留,流浪者不应认为那些是人的血迹;地板上的红地毯被灰尘覆盖,地毯与地毯连接的部分已经翘起,露出缝隙,时常会有虫子从缺口里爬出来;与剧院其他部分不同的是,观众席的座椅尽管肮脏,仍然能够正常使用,但流浪者不应以任何理由入座观众席;舞台被意外地保存完好的幕布遮盖着,台上的地板已经塌陷,流浪者不应进入幕布之后。
与任何传统的歌剧院相同,观众席的上方有为贵宾设置的包厢。大部分的包厢也如剧院的其他地方一样损毁,但只有标号为五的包厢完好如初,原因不明。流浪者不应靠近或进入五号包厢。
剧院的各处还散落着无数的玻璃碎片,多是黄褐色,因此,在剧院内行走时请务必穿上厚实的鞋具。据推测,这些玻璃碎片很可能来自天花板上破碎的吊灯。
请流浪者务必遵循上述提及的禁止事项,若无视,超乎想象的灾难将会发生。
非常老套的转场
但你没有照他们说的做,对吧?
也是哦,你怎么会照做呢?流浪者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告诉我,你的记忆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场景一:医院
“孩子一切正常,是你们太焦虑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正常。”
“可是,其他的小孩子都是看特摄片和卡通的,他抱着那些书一看就是一整天,真的很令人担忧他会不会迷上什么危险的东西。”
“那些书不是他爷爷留下的吗?老人离世的时候很健康呀。他大概只是继承了爷爷的爱好而已,说不定,以后会成为一名小说家,或者艺术家。”
“但愿真是如此,只是那些书里的内容,我这个成年人读起来都汗毛直立。”
“大概只是思维方式不同吧。你也别老是带着他往我们这跑了,如果你总觉得孩子心理有问题,孩子也会开始否认自己的,对他反而不好。”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场景二:书房
“卡特,我从姨妈家带回来一只小猫,要不要和他玩一会?”
“啊!”
“怎么了,卡特?你害怕猫吗?他只是一只小宝宝。你以前也见过猫不是吗?”
“这是晚上的怪物,放下他,妈妈!”
小黑猫从妈妈松动的手里钻了出来,好奇地望着卡特,卡特连忙后退。
“天哪,卡特,书里的怪物都是骗人的……”
场景三:失踪
“梅利莎,我去邻居家都问过了,他们没看到过卡特。”
“不…… 他会在哪?”
“你打电话问过他同学家里了吗?卡特会和哪个孩子在一起吗?”
“问过了,我都问过了,肖恩!你平时怎么一点也不关心我们的儿子,他成天都在书房里,怎么会去别的孩子家玩……”
”警察很快就会来,你先冷静一下吧。“
”一定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他离家出走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把卡特找回来的。”
场景四:后室
“嘿,你醒了吗?靠近点。没错,就是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是谁?”
“一个老好人,别害怕。你听着,你手里的那本书,我得拿走,可以吗?”
“你想要做什么?”
“我会帮你,带你去有其他人的地方,他们也会帮你。不过,前提是,我需要那本书。”
“我在哪?”
“好问题,孩子,好问题。”
这个高大的男人没有继续作答,他把卡特抱了起来,卡特并没有感到害怕。男人向他示意,他把书给了男人,男人用手遮住了卡特的眼睛。等卡特能看见的时候,男人不见了,这时,他已经在 Level 11 的人行道上站着了。
哈,果然是那个老家伙。
现在,我想要你更近的记忆,不用太久的。
告诉我,你在舞台上看到了什么?
噢不,我更想听听你的评价。
想必你对于由我撰写的原创剧目,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第一幕:假面舞会
一群带着华丽假面的人出场了,不…… 他们没有鼻子和嘴,面具的双孔之后也只有整块的皮肤,他们是无面的舞者,穿着嵌满宝石和服饰和面具,在舞台上扭动。
舞台上没有音乐,只有一群被宝石装点的畸形人,他们不但没有脸,四肢也是残缺的。有的只有一条腿,从腹部伸出来,手臂长在肩膀的位置,弯曲着在地上爬行。有两个人连在了一起,他们只有三条腿,中间的腿异常粗大,中间有明显的凹陷,像是两条腿被缝在了一起;这两个人,一个看着像是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位年轻女子,他们挪动着各自长短不一的腿,拖着中间的那条腿移动,像是长了一个尾巴。
舞台上,有成堆的肢体被逼无奈地跳动。舞台的正上方,只有翅膀和一只眼睛的天使无神地盯着它们。
第二幕:人类绿洲
幕布落下,很快又被拉开,只见一座色彩失真的城市突然出现。舞台的中央是隆起的草地,被建筑包围的草地。似乎是错觉,这些高大的楼房向草地的方向倾斜着,注视着草地上的什么。
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早地上站着一个撑着伞的白裙女人。伞打得很低,遮住了脸。
一辆公交车从女人和观众之间驶过。这辆公交车很长,像是列车,但的确是公交车。
公交车终于驶离了站点,女人还在原地。
她没有把伞收起来就丢到了地上,歪着脑袋顶着前方。
“我还以为那是你呢……”,女人这样说道。
“I thought I saw you at the bus stop but I didn’t though.”,女人又唱了起来。
第三幕:永远不要
这次,幕布后出现的是一个和幕布颜色相同的电影院走廊。正对着观众席的,是一个影厅的大门,门上用更红的字体赫然写着数字「3」。
三号影厅的门缝里突然冒出浓浓的烟雾,坐在观众席能清晰地听到有一群绝望的人在嘶吼、不停地敲打影厅的大门。一个神情慌张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他先是看到烟雾,又抬起头看到门上的数字三,一瞬间,他吓得脸色惨白。
他犹豫地把手伸向门把手,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他似乎很强壮,打掉了那个店员的手,严厉地呵斥他:
“永远不要忘记规则!”
第四幕:黑色叙事
舞台上放了一张桌子。
不,不是舞台上放了桌子,是舞台的舞台上有一张桌子,舞台上的观众盯着舞台上的舞台——他们不是观众,他们是演员。
所有“观众”都在期待着会有什么人在这张桌子旁发生什么故事,但是没有。
十分钟过去了,桌子还在那里。
二十分钟过去了,台上还是只有桌子。
三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人上台。
四十分钟过去了,有人说这桌子长得很别致;当然,是观众说的。
五十分钟过去了,有人开始赞美桌子朴素的设计。
一个小时过去了,就连观众席也没了动静。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观众都瞪大眼睛,一直盯着一直没有变化的那张桌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幕布被拉下,舞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比前几幕都要响亮,而且,掌声几乎时在幕布拉下的一瞬间如洪水般涌出,好像大家在两个小时前就做好了准备。
没有人发出异议。
大家都认为,刚才欣赏的那张平整、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的桌子,是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第五幕:莉莉丝和月亮
一个青色的、病怏怏的小人站在舞台中间。他没有头发,少了一只耳朵,他的嘴被绳子捆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被胶水糊住了。他的另一只眼睛只剩黑色,却能从脸上扭曲的皱纹读出他的怨恨。
突然,小人开始吼叫,他的嘴只能张开一点点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声带好像也撕裂了。
他伸出手,少了几只手指,但食指还健全。他恶狠狠地盯着观众席,仿佛那里有伤害他的人,是哪个混蛋把他变成这样的?。他用食指指着…… 嗯?他在指着你?你做了什么?你想要谋杀他?你扯掉了他的耳朵和头发,黏住了他的眼睛,还封了他的嘴?你想干什么?你可真是个混蛋啊。
坐在台下的你,如此心安理得,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吧?
嗯?你说你没杀人?骗谁呢?
你是不是一直在干这种事情吗?
你盯着台上被怒火填满却无法发泄,气得在地上打滚的青色小孩。你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台上那人其实是你自己,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你再次看清他的脸。
那分明就是你自己的脸。
唉,怎么回事呢?你怎么会杀了自己呢?你这个败类。
青色的你终于张开了嘴,系在你嘴上的绳子断裂了。你和你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
“闭嘴——!”
怎么了,糊涂了吗?
不对啊,你应该看得懂的,你肯定看懂了,你不是最擅长做这种事情吗?Cartle?你有多少次自以为是地想要窥探造物主的意图?
你一定看懂了,你一定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你一定,看到造物主肮脏的内心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是个作家
不,我倒觉得你像个记者,一个毫无新闻素养的记者
窥视我的造物,却挤不出一点赞美之词
你是不是写过一篇关于我的“报道”?嗯?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天使
那个东西总是在五号包厢,不是为了观看表演,是为了偷窥他的观众。
你可以去五号包厢,前提是你有足够的意志力不跟着它走,并且有足够的力量反抗他。不过,光靠这些是不够的,你还得有些小技巧——把你的手放在眼睛的位置,正面反面都可以。这样你能透过手指缝隙看到它,因为它不愿意露出全貌。最重要的是,只有把手举过脖子的位置,才有可能挣脱它的绳索,避免成为吊死鬼。
想必你已经了解他是怎样一位危险的人物了,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他不仅仅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怪物,更是一个毫无修养的表面绅士。他占领剧院最佳的观影位置,却完全不懂的欣赏艺术;不仅如此,他自称是剧院的主人,却用毫无艺术价值的我都不愿意称作是戏剧或者歌剧的东西愚弄观众;不知道他从谁手里抢下了这个剧院,对室内的装潢不管不顾,任由各种碎片和肮脏之物充斥整个剧院——他可能会为自己辩解,说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艺术”上,但我打赌,那盏吊灯是他亲手毁掉的,还有墙上的红色斑点…… 别骗自己了,谁会把墙壁染成和地板一样的颜色?那些就是血迹,是人的血。
从你进入这个地方开始,他就一直在五号包厢盯着你,不要放松警惕——把手放在眼睛的位置。你可以透过手指缝望向五号包厢,但我不能保证你不会被他的样子吓到,你最好的选择是保持这样的姿势快速离开——但我必须警告你,离开可不是易事。
最快也最危险的方法就是在观众席入座,假装享受他不明所以的表演。如果你能说出几句听起来真诚的赞美的话,那他兴许会放你走;如果你的评价不如他的意,你大概会落得我现在的下场。我会和他对峙,那混蛋不会那么快杀了我的。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见过?
在那个一切场景都失去意义的地方?
我们当时相谈甚欢。
结果啊,现在我居然成那个毫无艺术修养的表面绅士了?
Cartle,你就不觉得讽刺吗?
“我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实话的。”,Cartle 挑着眉回击。
“哎,打断别人的独白,真是不礼貌,你怎么能不按照剧本演戏呢,很懂戏剧的这位先生?”
“你的剧本对我毫无意义。”
“哎呀,你还是第一个跑到我的包厢对我说这种话的。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的作品呢?”,眼前的高大幽灵弯下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盯着 Cartle。
“割裂的剧情,每一幕和前后幕毫无关联,完全是空有形式!畸形的肢体像是在表达体肤之痛和穷人的苦难,可下一幕居然转到了失恋的剧情,而且第二幕除了那个女人的独白,场景的设置可以说是在刻意营造诡异的环境,完全没有逻辑!还有第三幕,什么电影院,什么三号影厅,什么破规则,你他妈到底在说些什么?!第四幕的桌子和观众是整场剧唯一有批判意义的部分,但同样的和前后文毫无关联,把这样的一幕放在这样的一场剧中间,完全是在浪费好的点子!”,Cartle 喷着唾沫,向幽灵大吼。
“那第五幕呢?”,幽灵似乎听得饶有兴致。
“只能说,形式上倒是十分有新意,我是第一次在看剧的时候被演员痛骂一顿的…… 不对,那好像是你的声音。但最终的观看体验同样糟糕,如果观众是真的杀人犯,听到这些话大概会觉得羞愧和紧张到冒汗,可我不是,我只觉得自己被无缘无故地臭骂了一顿。你是完全不懂如何抓住观众的心。”
“是吗?可以…… 你就是杀人犯啊,Cartle。”,幽灵张大了嘴巴,似乎在笑。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哎呀哎呀,你看看你,整天到处跑来跑去的,自称艺术家,说是在欣赏造物主的智慧呢,还把各种场景和生物,还有那些凡人不能理解的神秘现象,解释得头头是道。可你忘了,你也是凡人,你没有资格解读比你更高级的存在。你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推理和感受是完全正确的,甚至还用这种态度揣测起我来了。
“你之前从未遇见过你评价过的造物主,可今天不同了,你遇见了我啊,你贬低了我的心血之作,我当然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你的评价没有一个字是正确的,Cartle,你没有你想得那么聪明。”,幽灵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 Cartle。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Cartle 的气焰明显弱了下来。
“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吗?在那个没有一座建筑的城市。”
“你是…… 求知者?”
“你知道我不是。你其实还算有点脑子的,不是吗?还记得我给你出的谜题吗?”
“站在囚笼里的流浪者…… 但那是你……”
“我为了难倒你故意出的谜题。”
“你是说,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称作表演的东西,也是你他妈的为了难倒我出的题目?”
“你把我想得太无聊了,Cartle。你可以这么认为,但就像我上次的谜题,他们除了难倒你还有别的意义。你记得吗,上次,我离开之前,你说了些什么?”
Cartle 盯着幽灵不说话。
“唉——,我说,这是我为了难倒你出的谜题。你问我,你的意思是人类永远无法理解后室吗?我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的意思是,你的舞台剧本身没有太多的意义,但这没意义本身就有了其他的意义?”
“不愧是我们的大艺术家啊。”,幽灵说这话时没有笑。
“那……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 后室充满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混沌,人类探索后室的时候,观察到怪异现象时的感受,就和我看这剧的感受一样?不…… 不对,你肯定不只是为了传达这种感受的,那太无聊了,你怎么会关心人的感受,你可是个杀人魔…… 那,有没有可能是…… 不对,不对……”
“你完全没有接近真相。”,幽灵站直了身子,站在 Cartle 的侧面看着他。
Cartle 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幽灵,满脸都是疑惑和不知所措。
“你崇拜的造物主都是一群聪明的蠢蛋呢。
“你不这样觉得吗?你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吗?还是说你对他们的崇拜太盲目了,就像小学生崇拜老师一样,只有敬畏,从未质疑?对,一定是这样的。你下意识地以为造物主都是神明,殊不知拥有神力并不代表拥有神智,但他们大多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傻瓜罢了。
“当然,我和造物主并非同类,在力量上,我没法与他们比肩,但和你这个造物不同,我懂得质疑,Cartle。
“他们不过是用自己的神力创造了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或者是他们认为别人想要看到的东西,或者是出于某种执念创造的没人喜欢的东西。第三种,和我的剧本一样,我不喜欢那东西,你也不喜欢那东西,可我就是要写,我就是要让人来演,我就是要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看造物主的丑恶,可惜他们不理解,他们的脑子里装的只有怎么活下去,真是可怜,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如果要留在这种地方,就没办法不为了生存奔波的;但如果真的要生活,他们只能抱怨自己来错地方了,他们不该掉进这个完全由一群自我意识过剩的蠢蛋创造的世界,为了让他们不再这样可悲地或者,我杀了他们,我认为我是在做好事,你一定觉得我是疯子。
“无论如何,你不一样,Cartle。你在记事前就到了这里,你也和那些在后室土生土长的人猿泰山不一样,所以我还不打算杀了你。我准备让你好好看看,造物主的丑恶。”
“可你不是造物主…… 你和我一样,你也没有资格解读他们的意志。”,Cartle 终于再次回击。
“我和你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现在没有神力,不代表我曾经没有。”
“你以前也是造物主?”
幽灵还是侧着身子,现在走到了 Cartle 的正前方,斜着眼睛盯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终于看出来了啊”。
“那你现在是什么?堕落天使?路西法?”
“哈,你说得倒也没错。
“还记得那本书吗,Cartle?密钥师从你那里拿走的那本书,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了。你可能偶尔会回想起,但我想你不怎么在乎你爷爷的遗产了。”
Cartle 的呼吸变得急促,惊恐地盯着幽灵,他的瞳孔瞪得圆圆的。
“Cartle,帮你自己一个忙,去看看那书里写了些什么。”,幽灵挥了挥手,舞台的幕布又被打开了,舞台上摆着几排书架,“快去吧,Cartle,我不该借用他的书房太久。”
Cartle 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这本书。
书上的文字似乎是手写的,这更像一册笔记本。
Cartle 翻开书的第一页。
这一页上描述了一种畸形的肉球,由人体组织组成,如果仔细观察就能观察到十分明显的类似肢体的结构。Cartle 想到了肢团,但又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他继续往下读。刚才的描述末尾,有一段笔记:如果这些手臂和腿脚组成的肉球会吃人的话,是不是更有意思?就像是失去了身体的四肢嫉妒完整的人类一样…… 要是他们吃掉人之后会变大就更好玩了,这就像是他们尝试用其他人的身体部分把自己拼成完整的样子,可惜最后只是变得越来越扭曲,以此来表达一种畸形的嫉妒情感。对,就是这样!
尽管没见过爷爷的笔迹,但直觉告诉 Cartle 那几行字就是他爷爷写的。他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他的大脑几乎没法思考。
Cartle 翻开书的第二页。
这一页描述了一篇色彩过饱和的,没有天花板的白色建筑,其中最引入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面种满了向日葵,其次就是天上若隐若现的金星。
不真实的环境在后室随处可见。Cartle 读完这一段描述之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在远处田野行走的男性黑影,那个在公交站等人的白裙女人也出现了,她还在歌唱着。
我早该知道你没爱过我,我只能这样宣泄我的情感。又是一段笔记。
Cartle 翻开另一页。
这一页同样描述了一个诡异的电影院,但并没有色彩上的那种不真实感,更像是老套恐怖电影里的那种瘆人,内容也大概就是这里有什么样的怪物,末尾还给出了行动指南。
笔记是这样写的:这些行动指南要不要放在最前面,让读者读得不明所以会不会更能吸引人?就像,就像是……
“某种俗套的规则怪谈?”,Cartle 补充了笔记没写完的内容。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甚至吓到了他自己。
Cartle 翻开了下一页。
这一页描述了一片宁静的环境,尽管的确有令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但可以看得出来记录着似乎在尝试让描写变得生动优美。可惜有点无聊。
应该会有其他人喜欢。笔记也没什么话说。
Cartle 继续往下翻。
但 Cartle 没有读这一页的内容,他把固定在书本封装处的用作书签的红线夹在了这一页,继续往后翻。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说不上来,他好像觉得自己应该过一会儿再读这一页。
Cartle 连续翻了好几页,他发现后面的几页纸和前面的纸页不太一样。前面的纸页是普通的白纸,而他现在翻开的都是有些泛黄的更粗糙的纸。
与前面的明显是手写的内容不同,黄色纸张上的都是整整齐齐的打印字,上面的内容也不像是神神叨叨。Cartle 饶有兴致地读了下去。
他读完了第一个故事——很明显是一篇犯罪主题的侦探小说。*在一个叫做 B 市的地方频频发生凶杀案,根据作案手法能推断都是一人所为,这个杀人犯无一例外地砍掉了死者的一只手臂或一条腿,然后把剩下的尸体扔进了河里。案件扑朔迷离,但最终侦探成功推理出了真相,凶手竟然是一名杵着拐杖的残疾人,他在一次恐怖袭击事件中失去了一条腿和半只手臂,他的父亲也在坐上轮椅的两年后去世了。可惜当年的恐怖分子一直未能被拘捕归案,凶手心里的疙瘩一直解不开,最终发展到了变态杀人魔的程度*。
他接着读完了第二个故事——这是一篇单相思的故事。女孩很早就失去了父亲,一直照顾她的母亲也一直没能走出失去丈夫的阴影,女孩的整个童年都在阴影中艰难行走。她上了高中之后,也完全不能融入班级的氛围,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故事里也没有什么善解人意的同学帮他走出阴霾。班上有一个很受欢迎的男孩子,虽然不是班长,但很会和人打交道。一天,突然下起了暴雨,女孩险些淋成了落汤鸡,一个人躲在便利店的卷帘门前躲雨,男孩撑伞送女孩回家了。一路上,男孩目不斜视,但女孩时不时侧眼看他,看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手臂的线条。女孩误解了,男孩已经有主,他只是善良,而女孩只是没有被人爱过。
他读到了第三个故事——这大概算是一篇灵异故事。一个年轻人到了一家电影院工作,工作很简单,但工资却奇怪地很高,但年轻人没有多想,只是希望能多赚点钱。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在工作时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他的经理告诉他,必须要遵守规则……
他继续读,读到了第四个故事——但这不能算是一篇小说,而是一篇散文。大概是讲作者独自一人到美国留学,初来乍到时的经历。作者开始了很平淡的生活,遇到了一些新的人,但没有什么深交。她走在异乡的路上看着陌生的风景,体会着在后室很难体会到的生活。
又到了第五个故事,因为一些说不清的原因,他有些不敢翻开下一页,但似乎又没什么理由不继续读。第五个故事的主角是神话里的莉莉丝,她因为不接受亚当的控制欲而离开了他,最后夏娃成为了亚当的妻子。后来,莉莉丝坠入地狱,成为了第一个人类变成的恶魔。之后还讲了些莉莉丝在占星中代表月亮阴暗面之类的话。
Cartle 脑子很乱,他一下子读了太多的东西,感觉大脑里已经装了一整个后室。但他突然想起一些东西,翻开了前面没有读的那一页。
他读到了一座华丽的歌剧院,读到了它是如何因为堕落的神而毁灭的。
他读到了路西法的愤怒,剧院的水晶吊灯为之破碎。
他读到了堕神编写的剧目,读到了站在包厢里欣赏观众的幽灵。
他读到了一群自以为是的流浪者,观看表演后被吊死,血液洒满墙壁。
他读到了,一位自称艺术家的狂妄之徒,视图窥探造物主的秘密。
他读到了那个死在前厅的小孩,那天他无意走进家里的书房,染上邪物后就变了一个人,他的母亲为他流泪;他读到,那个死掉的小孩看着把头埋在书里的自己和坐在隔壁房间哭泣的母亲,向着已经触碰禁忌知识的不洁之人怒吼,他的脸都变成了青色。
他读到,神话里,莉莉丝离开亚当后,和路西法情投意合。
他读到,是小孩子的好奇心策划了一场谋杀,是不洁的知识将自己拉入了深渊,是艺术家的自傲将自己拉向了堕落的天使。
他抬起头,发现剧院的幽灵正在看着他。
“问一个问题,你记得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吗?”
“伊…… 伊瑟尔,怎么了?”
“没事,我知道他叫什么,我不是为自己问的。你读完了吗?”
“读完了,我不理解……”
“不,你理解了,你理解后室的缺陷了,不是吗?”
“那些东西…… 到底象征着什么?”
“噢,Cartle,你还是陷在你的思维里,就像宝剑八里蒙住眼睛的人一样。你读完了五个故事,每个故事你都读完了三个版本——一个是我的版本,一个是造物主的版本,一个是你爷爷的版本。你知道的,我算是一名剧作家,你的爷爷是正经的小说家,而那些造物主呢?
“像你爷爷这样的人,尽管也爱推敲一些被象征符号填满的非故事,但他还是更习惯线性的叙事。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因为他们的作品是给人看的,要让读的人进入到故事的流里面,体会那些无论是情感也好思想也罢的东西。
“而我就没那么本分了,我要用最冒犯的方式把画面灌进你们的脑子里,用最狰狞的形象、最诡异的场景、最匪夷所思的故事让你们深深记住我的剧目。即使当时没有看懂,这些画面也总有一天会在你顿悟时突然闪现。
“而造物主,他们把主题揉碎了拆开,把情节和人物抽离,只留下一间无限大小的房间和一群穷追不舍的怪物。诚然,他们一开始做的还算有些特色,空的储存室、地下仓库、满是管道的工作通道…… 就像是给整个前厅翻了个面,那些没什么人去的室内空间变成了整个世界的表面——这么琢磨还挺有意思。
“结果,到后来他们就不满足于此了:他们想要更大胆的构思,把人放进超长的走廊里被成群的怪物追逐,就像是捉弄老鼠一般——是的,他们又把人物放回来了;运气好点的流浪者,能遇到平平淡淡没什么危险的造物,甚至还能欣赏欣赏美景;他们中的一些变得像没有母亲的小孩子,有什么情感,甚至是一些情绪,堆积于心,可悲得找不到人吐露心声,于是把愤怒、心痛、苦恼、无奈、爱恋、怀念这些私人的感情丢给活在仓鼠笼子里的人,用奇形怪状的谜语试图让其他的造物主理解——这个时候,他们又把情节塞回去了;有些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人云亦云中模仿他人的造物,倒也能得到一些喝彩。
“你的造物主,就是这样一群和你一样可悲的伪神,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高大的存在。他们把自己无聊的意志强加于笼子中的你们身上,创造了所谓的艺术也好,实现了所谓的自我价值也罢,全然不顾你们的死活。你们的情绪,苦痛也好,欢愉也罢,都是他们的素材。你们的悲剧是他们的工具,你们的胜利是他们的成就。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一群草台班子手上,到头来,他们也没做出什么事迹来,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在闭着眼睛狂欢而已。
“你现在理解了吗?”
Cartle 不语。
“说话,Cartle。”
“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
“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理解。就算有那样丑恶的真相摆在那里,我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大家早就习惯这样子了。你们流浪者习惯了挣扎,那些造物主习惯了争执。可我就是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大概也算我的缺陷?”
幽灵似乎陷入了沉思,Cartle 注意到了,但幽灵很快转过了头。
“你杀人的方式也是真有意思,为什么一定得是用套索把人吊死?这种伎俩很容易就能预防。”,Cartle 不自觉地转移了话题。
“像你这种敢于遮住自己眼睛的人,杀掉或许就可惜了。”
“有意思,你是说好奇心不重的,即使看不清事情全貌也毫不慌张的那些人,更适合在后室这个地方生存吗?还是说他们和造物主更合得来?”
“你还是死性不改……“
”我这个性不让我从你手里全身而退了吗?“
幽灵停顿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
“现在我要像上次一样来一个戏剧化的离场。”
幽灵向 Cartle 面对着的方向走去,慢慢地变得透明,消失在这剧院里了。
Cartle 抬头望向五号包厢,他看到包厢里的椅子动了,朝着舞台的方向摆放着,似乎有人在那里落座。
“继续愚弄我吧,造物主们。”,Cartle 仿佛听到幽灵这样说道。
入口和出口
入口
暂未发现固定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