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从不是什么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这是几乎所有人公认的事实。千千万万的人跌入无限延展的,非人造的迷宫之中,我们迷途于无尽头的重叠场景内,因其无意义地受苦,这也是几乎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我曾认为,要破坏这个事实,唯一的办法就是探索出一条前往前厅的路径,一条让我们得以归家的路径,但我错了。
当能够进入后室的世界不止“前厅”一个,而是有许许多多交叠在一起的,历史发展不同的世界会如何?假如有一条铁道,将这许许多多世界的人一并输送入这后室会如何?假如这些人并不是“无意跌入”,而是故意要踏上这条永无归途的流浪之路呢?
生存难度:生存難度:
等级等級 0
- {$one}
- 部分区域稳定
- {$three}

Level C-1976,自车站通道部分向站台部分拍摄。
Level C-1976为已知可能的后室入口之一。该层级外观表现为一视野尽头可见山地1的荒废城市,其中具备可能作为后室入口的轨道交通系统。
该层级的城市部分处于时刻变动的状态,时常可见建筑自行倒塌,而后其废墟逐渐消失,或者是新建筑自空地建起的情况。自有观测记录以来,城市的分布位置出现了一定的流动性,而其面积则以一缓慢的速率稳步增大。
层级内天空永恒保持在接近黄昏的无云晴空状态,气候干燥寒冷,气温略低于冰点,有温和的阵风,方向由北向南(假定此层级内太阳处于正西方得出的结果)。层级内植被特征类似于冬季的温带落叶阔叶林。
该层级的Wifi名皆具有一前缀“███网络非欧几里得空间航运公司”,尚未知其意义,部分声称自此层级抵达后室(即经轨道系统抵达此层级)者,声称其为建造此层级内轨道交通系统的存在。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层级出入口的空间配置与上文提到的城市本身的特征,无论从其他层级而来的流浪者还是借助轨道交通系统抵达后室此层级者,绝大部分时间只会也仅需停留在层级内“车站”部分的内部或附近以完成其活动。
这个层级是自何时被发现的呢?具体已经不太可考了,倒不如说后室里的事情总是不可考,居无定所者在反复无常的环境中求生的故事总是混乱、染遍了个人的臆想和幻觉的。我们就像是游牧民,不知民族与世界的变迁,我们是钢筋水泥中的游牧民。
而那些从不知何处而来的人,没有从Level 0而来,但又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原住民或者非人之物的存在,也这样形容着自己:跨宇宙的游牧民。他们的衣装与语言各不相同,用着手机,造型奇特的终端乃至材质诡异的纸与墨向着与他们相遇的人们传诵着怪异的故事。这些故事中有逻辑,接近或等效于我们所熟知的那个“前厅”的逻辑,但细节却有严重的不一致,完全无法按照我们原本的认识去按图索骥。
他们的语言有些古怪,我们从没见过其中的任何一种,但我们都或多或少地能听懂一部分,于是便这么零零散散地凑出了一个全貌。
于是我们知道,他们自己的故事也相互不一,不像是我们一样,从一个世界的不同角度来描述它——而是从一个不变的、特殊的视角,如此去观察不同的世界。当我们发觉这一点时开始,这个层级便在流浪者的传言与发帖中出现了踪影,而这些人也指认着,这便是他们来自的地方。
它就像是为我们提供一个答案一般,就这么出现了。一个如此明显,却又如此怪异的答案。
通道
根据目前报告,声称此层级抵达后室(即通过轨道系统抵达此层级)的人,以及从其他层级来到此层级的流浪者皆会抵达该层级的“车站”部分,目前可考的层级出口也皆在这一区域。
车站本身的体积颇大,但其大部分仅为行走用的通道,连接层级出入口或者城市的其他部分。
大部分通道的地板为石砖,少数为橡胶和金属。所有通道都有金属制的框架和顶棚,但其皆缺失除栏杆之外的侧面遮挡。上述结构颜色皆为白色或深浅不一的蓝灰色,而其底部在大部分情况下会连接着灰色的水泥柱,形成类似高架桥的结构。
这些通道相比车站本身的建筑体积来说不成比例的大,经常可见比站台本身,极端情况下比包裹站台的建筑结构还要宽的通道以空中走廊形式在车站周围的建筑内外穿行。
未发现通道本身出现空间分布的改变,但城市内的建筑有可能会直接建造在某处通道上使其无法通行,或者出现某处窗户/屋顶正好与通道卡进同一水平面,将通道的外观、长度和目的地进行改变的情况。故事实上车站本身的结构也跟随城市内建筑的变化而变化。

一通道与建筑内部空间重叠,恰好形成一狭窄室内通道的特殊实例。
尽管通道的结构与分布极其复杂,但只要不沿着闭环状的线路行走,必定能找到层级的出口或前往站台的道路,未知此为层级的空间异常特征还是通道空间分布所导致的正常结果。
车站通道部分与站台部分的分界线由一系列材质与样式各不相同的栏杆与检票闸机(“入口”)组成。这些闸机皆处于解锁状态,单一入口部分的闸机种类相同,而每个入口处的闸机种类各不相同,部分闸机的外貌与运作机制与现存记录完全没有对应。
在入口部分附近可见以多种语言2写成的标牌,除一些公告和注意事项外,有用地铁线路站点图的格式标示着车站的名称与线路图的情况。根据其上描述,此站的名称为“不归点”,为一巨型3轨道线路的终点站,从上一站起仅有抵达此站的单向线路。
经过入口部分后,可见一些处于解锁状态,包含大量补给品的自动售货机,每次列车抵达后10分钟与1小时后皆会刷新一次其内容物。通过一向上的自动扶梯可抵达站台部分的主体,一高架地铁站台。
我们,也就是说,意欲找寻真相,意欲消磨无穷尽的,无意义的流亡时光的人们,沿着曲折延伸的通道走进了这个层级。裹着大衣,迎着粗犷但不至于狠烈的寒风,在宽阔的如同广场一般的路上走着。阳光从玻璃和铁板之间巨大的开口中灌入,让部分从黑暗而来的人们关闭了自己手中的光源。
层级的场景让我们想起了前厅,自己的家乡。于是我感觉这又是一个虚无的城市模样的层级,也不知道这种存在出现的是多是少,总之让人顿感城市本身的无意义,想起来真正创造事物的不在于水泥丛林本身。
然后我们看见了那些文字,第一次让我们开始对那些奇怪的传言正眼以待:这些文字对我们而言是何等熟悉,又是何等陌生,我们可以大致猜测其发展的历史脉络和故事,让我们感觉这些文字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编造出来;但这些文字本身又是那么浑然天成,连正常构建语言时总会出现的例外和缺陷都一处不落,让人不由得相信它们的写作者真的在哪个世界经历过,浸染过这样的历史。
这时,正好有一个人沿着通道反向行走着,我们拦住了他,询问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能够前来。他告诉我们,他们来自不同的宇宙,他们告诉我们,是一个名字已经失传,只有███这个符号标识着的公司将他们带到此地。
███,它在抵达后室者的传言中,是通过各种异常方法在现实中建造跨多元宇宙线路的存在,他们又说,在无限的宇宙中,总能找到空间的裂缝,让人能通过其穿梭到另一个宇宙,就像是后室的切出一样。
我们自然对此不可置信,只因为来自前厅的我们从不知道前厅还能与什么别的世界连接,但他们声称,他们能够向我们解释其中的奥秘,便要邀请我们重新走回站台上,观望着不久后下一辆列车的来临。
站台与班列
“站台”部分为车站与层级的核心,站台为一外观,结构与运作模式类似高架地铁站台的建筑结构。其被一六边形银灰色空心筒状的水泥制外壳围住,壳的两段被打通,并分布着少量六边形的开口。其内部照明微弱,基本由从列车驶入方向照来的阳光提供光照。
站台形态为轨道放置在月台两侧的岛式站台,两侧皆只出现过从单一方向(西方,也就是层级内太阳所在的方向)而来,驶入终点站的方向的列车(以下称为班列)。未知这些列车在抵达终点站后驶往的地点与其状态。
班列沿着作为列车轨道的高架铁路驶入此站,每辆班列之间的驶入间隔时间不定,数十分钟至数十天的情况皆发生过。每趟班列列车的外形和种类都不一致,除宽度符合轨道的固定标准外没有一定的规律,蒸汽火车,燃气机车,电力机车乃至由近似异常效应的未知能源供能的列车皆出现过。
每趟班列抵达站台时,将会出现时长约十五秒的防空警报声,而后列车将打开车门,令其中的所有人类下车,在最后一人下车之后列车门将会立刻关闭。尝试上车的努力都失败了,少数强行将乘客挤回车内的尝试会在车门处被类似空气墙的屏障阻隔。
而在车内的人(在极少数情况下)不能或不想离开列车时,列车会保持所有门开放的状态,此时先前提到的屏障仍然生效,约十分钟后,列车将会强行令还在车中的人被传送到站台上,而后立刻关闭所有车门,继续沿着原方向行驶。
对于铁轨延伸方向的探索尝试因为隔离门和屏障的阻挡皆无功而返,未测试隔离门坚硬程度,但据报告其被认为是不可摧毁的。
乘坐班列而来的人自称其为从后室以外前来的旅客,经证实表明其并非自后室其他层级前来的流浪者,故将Level C-1976列为可能的后室入口之一。
我们从室内走到室外,又回到了室内,这么在悬空的大路上行走。大部分人被其他的事物,包括层级内少见的资源点吸引之后,少数几个人随着他抵达了一道旋转闸门之前,来人径直穿过了这道闸门,无视了哔哔啵啵发出的声响,示意我们随他前去。
我是第一个穿过去的,随着他坐上了扶梯,来到了站台上,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其中灯光暗淡到可以忽略不计,唯有直接捅穿整个站台的夕阳光芒勾勒着环境的轮廓。
翻版牌劈啪作响,屏幕上闪烁着乱码,那人说,这是下一趟列车即将来临的迹象。随后,翻涌的文字平静下来,防空警报声响起,随即而来的便是尖利的列车刹车音,一辆被刷成绿皮的普快火车逐渐漂浮入场,即使轮子与铁道之间的刮擦如此响亮,我仍然有这样的错觉。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所有窗帘都拉上了。
而后,车门打开,上面的人逐个走下来。他们身着各个时代的衣物,各个时代的工具,脸上的神色皆不相同,就如同任何足够长的铁路终点站所见的一样。但我在他们眼中看到了一种东西,不约而同地从他们眼底浮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种空无的欢喜,颓废而空无的欢喜。我看向那个引我前来的人,我又发现他眼中也有这样的事物,只是有什么属于后室的事物灌入其中,搅拌到模糊不清的地步。
他们只是沿着水泥外壳的缺口向外看去,看向脚力不可及之处,让视觉信号激活他们的全身的神经,让空无的欢喜变作更为激情,更为……偏执的情绪。
我对此大为疑惑,难以想象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摆出这样一副奇特的精神面貌来。这时也有一些人也跟了过来,他们四处张望,也有那么一两个人注意到了他们状态的不对劲之处,不过似乎只有我展现出了继续听他故事的兴趣。
“我该从哪里说起呢?”他用一种口音和语法很奇怪的中文说着,转译过来大概就是这样,“就这么说吧:他们和我全部是自愿前来的。”
对我而言,“自愿前来”这个说辞很奇怪。
后室总有一些地方似乎比前厅要好,这种似乎的情况总会吸引那么一些人,如果是你本来就生活在绝望和苦难之中,比如住在黑帮抓人搞巫毒祭祀的贫民窟啦,住在被化工污染完全毁灭生态的资源枯竭型城市啦,或者干脆坐着牢,如此等等,在抵达后室之后,你是有可能认为在后室过得比前厅好,不是那么想要回去的。
但“自愿前来”就不一样了,这是说你明知道后室是个什么鬼样子,你还有意识,乃至于有计划地试图来到这个地方,这不是遇到什么特别着急的困难然后紧急避险,也不太像是对生活失望透顶然后来碰碰运气——总之,是很古怪的行径。
所以我只是不置可否地听着,“除了这点之外,值得注意的东西还有很多吧?”应付了一句回去,表示我正听着。
“你对此并不意外?你不奇怪我们为何要费劲来到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吗?”
“被黑帮追杀,打一辈子工还倒欠老板钱,精神病,死刑犯,打仗家毁了干净,大饥荒,单论你们为什么想来这里我能想到的情况太多了,我更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后室的情况,然后有一个‘自愿’的空间的。”
“这个,简单来说就是那个交通公司的功劳,具体就说来话长了。”他不知是嘲讽还是释然地笑了笑,“的确,原因很容易找,但我们的原因并不完全是以上的任意一种。”
这又是一个很奇怪的描述,“不完全是”代表着他们确实因为现实的不如意选择逃避它,但为什么说这个理由本身不够充分……我莫名觉得他们的逻辑圆上了——因为如果他们来自多个不同宇宙的话,只是想要躲一躲不顺利的人生的话,只要随便找一个不认识自己的新宇宙开展生活就行,必须得有一个特殊的原因,才能让他们不能或不想逃到别的地方,必须得是后室这里吧。
但这里面我瞎猜的成分太多了,我认定不能这么草率地得出结论,得要找好话术和时机确认他们具体是什么情况。不知干点什么是好的我,沿着那些人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城市。
我看见一座倒塌的建筑,一座建起的建筑,映照在夕阳的辉光里,只能看清黑色的轮廓。左边的那座钢筋被塔吊拖曳而出,水泥崩裂粉碎,沿着它的身躯散落到地上,盖在不知为何仍然发绿,但明显已不再生长的草地之上;右边的那座玻璃和石灰从夹缝中缓慢涌出,覆盖在建筑的外层上,为它的骨架添加上黏土制的肉。
看起来这便是层级本身的一个显著特征……我拍了两张照,配了点文字上传到后室论坛上,向其他层级的流浪者提供这里的信息。浑然不觉身旁的人潮已经涌过我们,而那人还站在原地,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
“这城市就像活着一样。”一个与我同来的流浪者也看到了这个场面,这么感叹到。
来人听到这话,大笑起来,“是的,是的!活的城市!吞灭一切的城市!”这么大喊着回应到,然后再转向我,笑容仍然挂在脸上,眼里带着一丝狂热,“如果我说,是这样的活着的城市,让我和他们一同前来此地,你会相信吗?”
城市
在通道的两侧,不时会出现一些狭窄的楼梯,直道,电梯等建筑结构,这些结构将通道和层级的其他部分——城市——连接在一起。由于先前提到的层级特征,对这些建筑结构,以及城市部分的探索在目前尚不完全。
城市的主要构成部分为大量公寓楼和写字楼的集合体,在楼房之间可见大量具有打理迹象的绿地与特殊类型的建筑,这些建筑一般具有巨型天井,穹顶等令其内部高度空旷的结构。

一处位于车站附近的建筑的穹顶结构。
根据目前报告,这些楼房内部仅有与楼房本身连在一起的少量桌椅,灯,书架,马桶等家具,其余空无一物。这些家具可以正常使用,但由于这些楼房的建筑结构本身时刻可能会出现变化,故不建议试图与其互动。
城市内结构变化的频次平均到每座建筑上约为三十至五十天一次倒塌或者建立,这使得城市部分的景观总体上处于一个半流动的状态,绘制这一地区的详细地图变得不可行。
基地,前哨与社区:
此层级内无已知的基地,前哨与社区。
入口与出口
入口
- 在Level C-61,Level C-1193,Level C-657等具备“列车”“站台”“通道”要素的层级中有时会出现一条极其宽广的半露天通道,进入这些通道将会让你进入Level C-1976。
- 乘坐特定班列可以将你从后室以外的某处带入此层级。(未经证实)
出口
如前文所述,沿着远离站台方向的通道行走足够远将会让你抵达另一层级,根据目前记录,单一出入口对应的层级是固定的。
我听到此言,才猛然发觉他还站在原地,于是我疑惑不解地望向他,他现在的表情近乎痴狂,但也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安心感告诉我,他实际上并不疯癫,那只是一种将所思所想抒发出去时会得到的痛快与顺畅。
我急切地问他,“你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前厅有活着的城市?”
他挠了挠头,最后拿出自己的终端,这么说到:“光说的话误解会太多了,眼见为实一下吧。”然后给我发过来了几个视频。
我打开一个视频,里面是坐在列车上的人们,窗外是重峦叠嶂的城市,陡峭的悬崖被公寓楼填满,浅海的海底中伸出输送高压电的铁塔,建筑的边缘又长出建筑,霓虹灯交叠在裸露的电线中。看来他就是拍摄这个视频的人,因为他的声音成为画外音,这么传来:“这是我们经过的第三十一个宇宙……又一次看到一个被城市完全吞噬的。”
“大家看起来都……着迷,了。对着这样的城市着迷。”镜头转向其他人,有些人写着我看不懂的语句,有些人出神地看着如癌细胞般无序扩张的水泥丛林。
我又打开别的视频,里面有我不认识的建筑,我不认识的城市,我不认识的语言、国家乃至民族。胡志明市、西贡、柴棍、波雷诺哥,诸如此类的名字混同为一,标明着历史和现实的混乱。视频里面的人说,他们都是从不同的时间线,不同的时间点而来,不同的时间线里面同一个湄公河三角洲畔的巨大城市而来。他们说,那个城市开始不断扩张,水真腊的草房,嘉定府的木屋,法国人建造的军营混为一体,最终吞灭了亚欧大陆乃至整个世界的一切,唯余在建筑废料堆砌的墙壁之间闪动的七彩光芒。
引燃点也不一定就是它,别的城市,别的镇子,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发令枪,一个城市掩蔽地表一切,草与木被混凝土与霓虹灯替代的情景的发令枪。
说我对此毫无反应是假话:我惊叹于他给自己先前的狂言寻找到了如此生动详细的证据;说我对此大受震撼亦是假话,因为他们先前的癫狂已然让我对这奇妙的现实窥见一二。
你问我未曾对这些过于怪异的内容怀疑过,质疑这是后期拼接的吗?也是有的,我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不管这事情看起来再怎么真实,我也只能说“这可能是真的”,给自己和可能看到这段的人留下一点悬念。倒不如说,这种事情本就不该草率地给出一个最终结论来。
“你似乎不太信任这些内容?”他这么问。哎,表情全挂在脸上就是容易有这种坏处,不过我正好把话说明白:“可信也好不可信也罢,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想要描述的那个事情的全貌,我对此有着莫大的兴趣。”
他的眼中闪出光亮的欣喜,就应当如此,百无禁忌地交换已知的情报。于是他邀请我走去另一处地方,我欣然应允,反正这事情跟劫财害命的勾当似乎八竿子打不着,无须害怕现实的重击把这样奇幻的意境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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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非欧几里得空间航运公司与后室支线
███网络(原名称已失传)非欧几里得空间航运公司(简称为███)为一旨在建立跨多元宇宙交通网络的公司。该公司本身已于约一百年前倒闭,具体建立时间无法确定,不过其时间可以追溯到至少五百年前。
该公司建立了一系列交通方式多种多样(包括铁路,马车,飞机等)的跨多元宇宙路线,为被其连通的宇宙的居民提供交通运输,观光旅行等服务。
这些线路连接的宇宙种类各异,但绝大部分情况下其皆具备一个生态环境可以让人类生存的地球,并且其上人类社会发展程度并未抵达能够殖民外星程度(包括人类社会完全不存在的特例)的情况。
“后室支线”为该公司建立的最后一条运输路线,在建立过程中此公司不断向各个宇宙传播有关后室的故事和传说,于该支线完成时停止。此后该公司的高层人员与大量技术资料随即失踪,公司于不久后倒闭。
有传言称,该公司的最后一任总裁[姓名遗失]在后室支线的开通日自杀,其余高层成员全部试图迁移至后室,目的是为了遏制/逃避跨多元宇宙城市增长症候群。
说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其实也走不远,不过就是走出了通道,抵达了城市的内部,我们在一座巨大的天井里行走,上方是透明的穹顶。我们身旁的店铺门面拆散又组合,似乎尚未得出最终的结论。
“所以……你们拥有无穷多的世界?”我这么开了头,尽量把话语中猎奇和不可置信的成分压低了许多。
“不能说无穷多,只能说非常多。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一个具体的事物到底无穷与否呢?”他这么回复到,反倒让他显得才是有逻辑和理性的那一方了,我略有点不爽。
“那么,请问能细说一下那个交通公司的事情了吗?”我在这方面的记忆很好,所以总是会让人嫌弃我斤斤计较——或者让人赞叹我能帮忙让他们想起已经遗忘的事情。
幸运的是,他的反应属于后面那种,“当然可以了。”于是他开始讲述,讲述那个公司是如何凿透宇宙的边界,如何在虚空中搭建起穿越无物的路线,如何跟各地的地头蛇讨价还价,或者干脆躲开他们,以此建造各种各样不同的车站。他还说到了列车(不止火车,马车,火车,船只,飞机,甚至是热气球和移动的城市)经过的各个宇宙中似曾相识,但又细节上有所差别的各种风土人情。然后这公司又是如何内耗消亡,最后留着了如何令人费解的讯息。
我还问了他,我自己来临的那个世界,他有无印象。他似乎对此不想多提,或者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见到过类似的世界”,因为宇宙无限,可能性亦无限,数个偏差极小的世界也有可能如分型的扩展一般,同时出现和演化。但他有某种踌躇,像是不知道要不要把某个特别重要的事实向我转达。
我选择不逼迫他,我们所具备的时间足够长。于是我开始问他,那些活体的城市是什么来历,他们是如何看待这些现象的。
于是他开始讲述,开始讲述潜藏于水泥的癌症之间,潜藏于交错的七彩光芒之间的奥秘。他把双手张开,夕阳穿透穹顶,斜向披满了他的半侧身体,身旁的店面的文字和结构缓慢变化,分裂又凝聚,开始发出雷震般的声响——尽管遥远而细微,似是这雷震发生在极遥远的地方,或者那根本不是雷震,是大风裹挟的雨从楼房间倾泻而下,是远处的飞机在起飞降落。
他这样开口:“我会给你讲述一个传说,一个自我毁灭的传说。”于是他讲了,讲述城市最初是如何生长的,跟我看到的那个视频一样,从一处展开,逐渐覆满整个世界,世界的人们只是望着不断扩展,不断吞噬的城市,陷入其中之后,人们开始不吃不喝,只是发狂地,忘情的随处走动着。
在城市覆盖全世界之后,在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饥渴而死、消失在无边际的城市中,另一部分人奇迹般地(也许并非奇迹,但那也绝非“自然”的原因)生还之后,走动停止了,升起的是虚无的诗篇,人们望着无意义的城市,试图从中挖掘出他们想要见证的事物。
他说,人们观看着七彩的霓虹灯,七彩的藤蔓与光芒,将其比作神明,无自觉的神明,无意义与无尽头的神明,愚痴的神明。那神有诸多名讳,但万变不离其宗,霓虹的光芒预示着它的存在。
而后,人们发现了穿行于宇宙之间的丝线——那个网络,那个已经遗失了本名的网络,人们开始乘上它,顺着丝线随波逐流,滑入一个又一个分型般扩展到目力不可及之处的世界里。
我对所谓神明的说法不予置谈,不过我确实感受到了这现象的无理无情,还有他们所痴狂,所扑倒朝拜的事物为何值得他们如此去做。他的话越说越离奇,但从头到尾逻辑连贯,话语也不自相矛盾,我第一次开始担心倘若他说的是真话该怎么办。
离我们更近的一处建筑也开始倒塌重构了,跌落的声音震耳欲聋,扬起的灰尘打在穹顶上,从门口出渗漏进来,落到天井里面,在我们的头上飞舞,被其下不断变幻的店面搅动着。
我在这种担忧中突发奇想,“你们着迷于这里的建筑,莫非是它不止会建起,也会倒塌?”他所讲述的故事里从没提到过城市的退却与衰亡,于是我这么问到。
他愣了一下,“是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又一次迟疑起来,嘟嘟囔囔。
我高度怀疑他这两次的迟疑之间实际上有其内在联系,那个答案,他们不惜要迁移这么长的距离也要抵达后室的原因。但现在还不行,“换个问题——你刚才说了那个公司的事情,但你从没说过你是怎么与其交互,登上它,开始自己的旅途的?”答案必须完整,否则我只是猎奇,这是我的一种……认真,或者偏执?总之我非得知道全貌不可。
我没想到他只是狡黠一笑,“按照统计学而言,我总是会登上这个旅途的,理由本身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他似乎有点尴尬,我也是,他这根本不知所云,当你只有一个时,你怎么“在统计学上”必定去做什么事情呢?
但我想起了那些世界,那些分型般扩展的世界。须知分型虽然从严格定义而言并没有对其形态有多高的要求,但我们所第一个想起的关于分型的特性,很有可能是它的“自我重复”。
那座倒塌的建筑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似乎让我打通了脑子里的几个关节……然后我猛然想到,他的意思不会是说,世界自我重复,世界里的他也是自我重复的吧。
跨多元宇宙城市增长症候群
此病症同时指代两件事物:其一是多元宇宙中城市的异常增长现象,其二是见证此现象的人出现的心理变化。
前者的最早记录出现在约一百五十年前,此时跨多元宇宙交通网络发展到了其鼎盛规模。此候症群的现象为城市建筑从一处或多处出现,以此为中心不断扩张,直至将地表完全覆盖,导致自然生态系统和农业相关设施的毁灭。其细节有如下特征:
- 建筑的特征和时代风格多变,不过倾向于模仿受影响地区原有建筑。
- 内部设施配置混乱或缺乏,建筑的实用功能近乎为零或者难以发挥。
- 各个建筑之间有较大的概率互相重叠与嵌入。
- 无论建筑类型与风格,总是会在建筑内外表面上出现大量能源来源不明的霓虹灯,有时也会以颜色和光照质感类似霓虹灯的未知来源光芒和藤蔓代替。
- 跨宇宙交通线路与其出入口永远不受影响,甚至会变得更为突出和显眼。
根据记录,此现象自███最初创办的那个宇宙开始向外不断扩散,许多宇宙内的人类文明尝试了各类方法,如暴力拆毁,阻断跨宇宙路径,核弹轰炸等方式,也未能断绝此类现象的发生。
根据现有记录,这一现象导致诸多平行宇宙陷入末日状态,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变作难民,沿着多元宇宙路线向其他宇宙迁移,导致部分原本人口稀少或没有文明迹象的宇宙内,人类文明出现迅速的发展。很大一部分人在迁移的过程中就此消失,有诸多理论与传说解释过程中人口减少的原因,其中大部分涉及一个或多个独立于整个多元宇宙体系的世界(包括后室与对应的前厅)。
后者在前者出现时并不明显,于约一百一十年前开始才逐渐为人注意,最早记录于███在部分交通要道上设立的前哨站的工作人员笔记中。
其症状表现为在目睹城市增长现象(尤其是在其波及患者居住环境时)之后,较大概率出现的,对此现象乃至“城市”“建筑”“现代化”等相关联概念的痴迷。
轻度患者会试图将这些意象和概念整合入他们本人的审美与哲学系统,而后开始试图创作有关其的文艺作品,无论其原来对文艺作品的兴趣如何;较为严重的患者可能出现把对上述概念的体验与感悟当作自身的人生信条,丧失对其他事物(包括满足基本生存需求)的兴趣,将自己“非人化”,认定自己只是那些城市中的砖瓦等物件,并对此现象进行崇拜等明显影响心智和行动能力的情况。
“你莫非相信,这么多宇宙里总能找到多个你自己,而你们会尝试所有的可能性?”我终于不再试图掩饰自己那不可置信的表情了,这么向他直接摆了出来。
“不是我相信,而是我见到了!”他这么宣称着,“我见到了许多个其他的我自己,他们面对着一件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他举起他的终端,向我展示里面拍摄的照片,照片里面都有他的面孔,但每个他的伤疤,神情,体态都有所不同。
“我见到一个我自己,他看着那城市的光芒陷入绝望,用火把自己点燃;我见到一个我自己,他对难民们带来的传言恐惧不已,逃得无影无踪;我见到一个我自己,他为了找寻自己的真理而徒步穿越了上万公里——我还见到一个我自己,他也像你一样疑惑于为何这无穷的宇宙中会有一个人无穷的副本。”
我该信呢?还是不信呢?我觉得我似乎触及了一些不太应该问的东西,但我只能刨根问底,这时候已无反悔的可能了,我得听完完整的故事。
我想到了一个不是那么紧要,不过确实很好奇的问题:“那么无穷的宇宙中,应当也有无穷的后室吧。”
出乎我的意料,他直接给这个问题了一个最坚决,也是最奇异的答案:“不,后室只有一个。无论是哪里的记载和传说,所提到的后室有且只有一个。”
……我感觉更加奇怪了,好像我们曾经和别的后室,或者不叫后室,但是跟我们一样在阈限空间里求生的家伙接触过来着?我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而他的答复是:“这些都是一个作为整体的后室的一部分,我们用后室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这名字是你们起的,便于理解罢了。”
“为什么我说它们都是整体的一部分,而非无穷世界里的无穷后室的复制品呢?就是因为它永不重复。我们大致知道你们的情况,后室的层级内是重复的,但扩展到整个后室,你从不能找到一个和我们的宇宙一样,和我自己一样的,反复的,恒定的规律。”
“那为什么后室这么特殊呢?”我又问他,现在我已经放弃一切想要评判其话语真实与否的心思了,只想让这个近乎于思维游戏的对话圆满完成。
穹顶的底座泛起了涟漪,像是树根钻破地面,沿着地砖的缝隙蜿蜒行走。于是他又开始说了,他提到了一个传说,一个来自当初那些就此消失的网络建造者给他们留下的传说。
他们看见了霓虹光,那光像是从一个身影的披风下透出,他们将其尊为神明。他们如此宣称:“披风下的是万千的棱镜,作镜子,作窗户,作门扉。祂不造光,祂接纳光,再将其反射给众人,如此众人取其所需。”
他们认定,这光便是创造万千世界的来源,世界原本是混沌,只有物质和如野兽般的人,是这光的召令让人类的幻想变作了组织,变作了集体所思所想的故事,变成了认同。光让人类造起了城市。而城市不断的扩展,成为了无意义的病症,又要让这病症将光再次反射出去。
而这光的本源便是后室,这唯一“前厅”,唯一不与这些宇宙所联通的那个世界,它是所有世界的原型,而后室便是将这光向无穷世界折射出去的棱镜,这也是为什么它显现出如此多元,却又皆在人类想象力范围之内的模样。所以他们要惩罚自己,惩罚将宇宙连通在了一起,让病症这么散播出去的自己,还要让其他人寻回本源,前往后室。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无证据的执念在多元宇宙中散播极广,人们总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结论,一个意义,于是他们将这无意义的城市攀附上了意义。你不相信是极正常的,也是极自然的。”他这么总结,“而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给这个传说提出质疑,因为它是用不完整的信息得出的片面结论。我们要从中挖掘别的可能性。”
“也许只是他们找的范围不够广,在极远的地方,你也能找到另一个后室……就像这样的?”我这么问。
“没错,我们继续。也许光是从另一个方向打入的,无穷多世界的光沿着后室折射凝聚,最终建造起了你所来自的那个前厅。”
“也许折射根本不在于后室,前厅、后室和这无穷的世界只是另一个更宏伟存在的不同反映。”
“也许所谓折射根本不存在,后室和前厅只是两个距离其他宇宙极其遥远,所以不知其他宇宙事情的孤岛。”
“也许你所谓的多元宇宙根本不存在,你们只是某种编造故事的爱好者,把前厅的故事打碎重组,假装你们是其他宇宙的来客。”
“也许你的前厅也不存在,你只是后室的原住民,因为其环境的恶劣幻想出一个符合你期望的前厅。”
“也许这无穷宇宙和后室只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事物,我们实际上是在前厅的一处地方自娱自乐。”
“也许我们也从不存在,一切只有从那披风下散溢出的霓虹光,有人拿这光芒创造了两个角色,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好讨厌这样。”我说,“这像是让一切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存在。”后室为何独一无二,他仍然没有解释清楚,而我也觉得这个答案似乎也无法得到了。
“但你们不还是在这样的无意义中,于后室这么存活了下来吗?生命本身从来是愚痴的,无意义的。这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事情。”他如此回答。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向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将向你说明,我们为什么会自愿来到后室。”他如此作出了最后一个回答。
“我们啊,是在多元宇宙间不断迁移的人,所谓迁移,必定有一个目的地,对吧?但我们无论抵达那里,我们都有深重的焦虑,我们焦虑于那城市迟早追上,无论我们怎么在目的地开展新生活,末日的恐惧都压在我们身上,要将我们所能创造的一切美好就此撕碎。”
“很多人尽力克服了这样的恐惧,他们做的也没错,但我们这样的人不一样,我们想要一劳永逸地摆脱这种恐惧,于是我们看上了后室——它是一个无目的地的存在。”
“说的够多了,感谢你与我的交谈,再见了。”他这么微笑着,就此转身离开。我本想追问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看着穹顶下不断变幻的场景,这样的阈限空间,我顿时恍然大悟。
阈限空间是什么?是一种边缘,是一种过程,一种临界的状态。你身处其中,便说明你没有抵达结论,没有抵达目的地,你的旅程依然在进行中,他们想要追求的便是这一点,无穷尽的,无止境的旅途。
我得在这里跟读者道个歉:我先前说的“错误”,其实并非说是后室的“无尽头”与“无意义”是错误的,后室的场景和层级无限延伸,它从未有过切实的尽头;后室的迷题与隐喻不断扩展,它从未有过切实的意义。
问题在于“迷途”二字。当没有目的地的时候,前往目的地的过程,在阈限空间里行走的过程便是旅途的全部,你不能说这是某种迷路。
他刚才与我玩的文字游戏,便是让我明晓这种“迷途”蕴含的是什么,那是对探索未知的期待,那是一种好奇心。这好奇心近乎病态,但在后室这样的地方,前厅标准的“病态”反而可能是最适合于此生存的情况了。
……于是他们便要前来,他们要踏上无尽头,无意义的旅途,便先完成了一段逃离身后一切城市,一切霓虹光芒的旅途。莫大的决心,莫大的恶趣味。
建筑的重构结束了,一切归于平息,我静静地仰望天空,看着橙黄色的日光散落在穹顶下的高台上,散落在我的身上。寒风猎猎作响,拍打着玻璃制的屏障。
对“后室与前厅”二者特殊性的相关论断
根据各方面消息的验证,后室与前厅被认定为独立于整个多元宇宙系统。
目前出现多种理论以解释这一现象,包括后室/前厅仅在空间上远离其他宇宙论,前厅/后室与多元宇宙系统之间具备物理定律差别论,前厅/后室创造多元宇宙论等。
而先前所提及的“在人口迁移过程中人数无故减少”现象则在这些理论内得到了不同的解释:
- 这些人可能在穿越宇宙的过程中切入了后室的某处尚未知的层级,包括后室的诸多变体(见于Level C-100、暗巷)之一内部。
- 由于后室支线的开发,不同的物理定律相互影响导致了现实运转的漏洞与错乱,这些人可能因为多元宇宙本身的物理定律错乱而被传送到了随机宇宙。
- 这些人由于其原型的变故被追溯性地抹除了存在。
- ……
这些理论都缺乏最直接的证据,仅有大量基于间接证据的分析,读者需注意此点。
我在想,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真话的话,那么那个公司最后所做出的结论,完全是抛弃了一切,投身于自我毁灭之中吧。我极度厌恶如此。
那么,我的故事该如何结束呢,我又学会了什么呢?
也许我知晓了除了我的家乡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另外的,可以住人的世界,让我的归乡之情削减了几分;也许我知晓了如此离奇但又逻辑通顺的故事和传言,让我对虚构和现实的分界进一步地分辨不清;也许我只是找到了一个有物资又可以享受一些长久未见的现代科技的层级,让我的苦苦求生之路变得轻松了一些。
但最重要的也许还是,我知晓了后室的“永不重复”,它代表着后室的无尽头,无意义,也代表着一种未完的冒险,未定论的状态。也许正是这种对未定论的求索,让我,让所有人得以坚持至今。
我对后室的定论被破坏了,而我对此欢欣不已。
我不知道那人说的是几分真实几分虚假,也不知道其他的异界来客所提出的理论,讲述的故事有几分事实。我现在想做的只有用脚步丈量后室的经纬,在它的空间与时间里漫步。这是尚未完成,也永不会完成的旅途。
我看见了霓虹光,它有着鲜艳的光彩:红色、白色、青色、棕色,一切的颜色都在其中显现。光是棱镜的使者,折射着一切过去,一切未来,一切现在的光芒,我找不到它的起点,也许它本就不该有。它们从无限可能性的世界中穿梭而来,它们从有唯一定论的世界中穿梭而来,而我只是一无所知,我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