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泰怡。↲
唔。刚才碰到了一些事情,路上不大顺利。徐,最近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这两天关于Phenomenon C-ε,或者说“魙败”的报告越来越多了。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但看多了总归还是有些心烦。↲
徐,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呢。(轻笑)这样的发言和表现可并不像探险者总署平时的作风。
在更加重要的事情面前,当然就没有摆架子的必要了,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叹气)你说得对,咱俩半斤八两吧。事实上,有些地方的魙败已经严重到亟待解决的地步了,比如说我一个小时前经过的那个层级。我的团队差点没能从那里成功切出来。
下次说不定就没那么幸运了。前段时间做过一个统计,和去年相比,“魙败”的发生频率增加了400%,这个数字可以说相当恐怖了。这个现象正在影响后室人的正常生活,并且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甚至是生命危险。↲
通俗地说,后室病了,病得很严重。后室超空间原本复杂但精密的结构之中出现了足以影响全局的缺陷,以人体来类比的话,大概是一个不断长大的恶性肿瘤吧。↲
被“魙败”所袭卷的层级,还是没办法恢复原来的生态吗?
钉入木板的尖钉被拔出之后,留下的痕迹永远消除不掉。我们束手无策。↲
(长久的沉默)所以,你们M.E.G.,或者说我们这些号称引导和保护后室平民的团体组织,又能像现在这样安抚他们多久?有病不看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一旦民众暴动起来的话,事情更加麻烦。一个“破碎空间”已经够我们喝一壶的了,我可不想看到更多像他们一样极端的邪教组织也发展壮大起来。↲
但我们同样也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药方。徐,拖延时间,死死瞒着这些无辜者和自欺欺人没什么两样。他们有知情权。
停,停。咱们两边已经因为这个问题吵过七次了,每次都吵不出个所以然。我不想跟你吵第八次。↲
不管怎么样,老规矩吧,先看这一个礼拜内收到的报告。↲
ADDENDUM FILE 091:REPORTS ON LEVEL C-33
前段时间我入梦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海域。我知道这是C33层,C层群最著名的层级之一。据统计,在梦里切入这一层的概率大概在万分之一左右,因此几乎可以说,这里是我们后室人一生中必去的几个地方之一。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地来临时,心里还是不免地一震。
这个层级最著名的一点就是那个在无垠的灰色海面上搭建起自己的舞台的歌伶,日复一日地唱着无人听懂的歌谣。包括我的一些朋友在内,某些自称很有情调的人总是期盼着这万分之一的概率能尽快降临到自己头上,从而得以有幸聆听到来自海洋灵魂深处的呐喊。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个很庸俗的人,面对这个层级,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在补给稀缺的海上撑过这恼人的七次入梦。
虽然很煎熬,但前六次的梦中梦还是熬了过去。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在下,几乎没有停过。我身处的小艇上几乎找不到什么挡雨的地方,但在第三次梦中梦之后,我有幸发现了一片枯黄的棕榈叶,它大得出奇,差不多有一人多长。于是我蜷成一团,将自己的身子缩到尽量小,以便叶子能几乎盖住我的全身。雨点叮叮咚咚地敲打在叶片上,闹得我心焦。
后来,那位歌伶出现了。那令人烦躁的小雨终于停了下来,我将厚重的叶子从身上挪开,努力撑开自己昏昏沉沉的眼皮;这毕竟是只有这个层级才能看到的奇景,因此即便此前毫无期待,心里还是未免升起了一股好奇心。海浪缓缓地升起,幻化出曼妙的人形;但那少女却迟迟没有开口,反倒是露出了一种悲壮的神情。我必须得用“悲壮”这个词来形容我所看到的神情,我曾经在一部很知名的影片中看到过,那支决意赴死的敢死队,成员们临行前的表情与我眼前这个样子如出一辙。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她为啥不唱,却发现眼前海水的颜色突然变了,虽然不大但已经足以分辨出来——原本这水的颜色是保持着稍微带着点蓝的浅灰色,但另外一种更深一些的灰色正在将其取代。我想最能准确形容这种灰色的词,应该是死灰色——没错,就是面如死灰的那个死灰。毫无生气,象征着最坏结局的那个颜色。
那灰色终究还是蔓延到了歌伶的身上,但她并没有撑到自己全身的颜色都变掉的那一刻。她的表情从生动的悲壮缓缓地变得呆滞,并最终彻底定格。当那死灰色蔓延过她的面庞时,她整个身躯连带着脚下的舞台也骤然崩塌。她自始至终都没能唱出一个词。我低下自己抬得有些酸疼的头,重新看向海面,只见死灰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这里蔓延过来,分界线清晰可见。在分界线的那一边,我看到一条鱼的尸体缓缓地浮上来,它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溶解,直到只剩下一具乳白色的骨头。
眼望着这不断扩张的死灰色,我突然心头一惊,意识到一旦这玩意触及到我这艘小艇周围的话,可能会大事不妙;但幸运的是,我现在距离逃出这个层级只剩下一次入梦了——只要让自己尽快失去意识,就能够活下来。
我四下张望一圈,最后一咬牙,一头撞向小艇的船舱内壁。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间,“魙败”这个词突然跃进我的脑海。
ADDENDUM FILE 092:REPORTS ON REDE-1
我的女儿梦想成为魔法少女。
这是一件挺稀奇的事情,因为在后室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对于我们第一代后室原生人而言,哪怕是活到成年都算是一种幸运了——当然,第二代原生人面临的条件肯定比我们要好许多,但和只存在于教科书之中的前厅还是完全没法比的。在这样的背景下,这种不知所谓的幻想很难留存下来。
我女儿是个例外。她是从一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前厅还有联系的时候,被老一代后室人从那里带过来的动画片中了解到“魔法少女”这个概念的。在那部动画片中,主角是个和她年纪一般大的少女,她通过月光作为媒介完成变身,穿上一套华丽的衣服,手握着花里胡哨的魔杖,与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邪恶势力对战。于是女儿就此爱上了月亮,她相信只要自己持续地向月亮祈愿,将自己沐浴于皎白的月光之下,说不定哪天幸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后室的月亮和前厅的月亮完全不是一回事。从科普读物上来看,前厅的月亮是个稳定的天然卫星,它向地球投下的光芒永远是清冷而柔和的,寄托着前厅人们的复杂情感;后室当然也有月亮,但很多情况下它都代表着不祥的征兆。至少对这个层级的大多数居民来说,我们宁愿一辈子都不看到月亮。
没错,我说的就是数据库里那个被编号为REDE-1的实体,蓝月亮。它的月光不会引人遐思,只会让人发狂,像得了狂犬病一样到处咬人,直至力竭而亡;甚至死了以后都不让这些可怜人安宁,而是将他们转化成实体去伤害更多的人。那幽蓝色的月光不会让我们感受到任何美感,当它在某个夜晚高挂在我们头顶的时候,我们可不会一边诗兴大发一边魂游天外——那玩意对我们来说可比见了鬼还恐怖。
随着时间流逝,女儿逐渐长大,她对魔法少女的兴趣依旧浓厚,对蓝月亮也仍然抱有奇怪的执念,只是那执念中蕴含着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亲眼目睹了一次蓝月亮造就的惨案之后,她开始将它视作自己的宿敌。她声称,那是个邪恶的冒牌货,妄想着取代层级原本的普通月亮,将这里的所有人纳入自己的黑暗统治之下;她相信,终有一天,月神会向自己投下垂青的目光,将魔法少女的力量赐予自己,以向邪恶的蓝月亮发起正义的反击。
大人们对此哭笑不得。前厅人有个流行词叫做中二病,想来很适合用来形容她。
又一个明亮的夜晚,当幽幽的蓝光再一次透过窗帘洒向我们的房间,女儿果然兴奋了起来。我们已经习以为常,那玩意每年几乎都会来这里一趟,我们已经有了应对它的充足经验。我太熟悉女儿会干什么了——她会站在月光照不到自己的阴影处,面朝着蓝月亮的方向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双手合十,念叨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咒语。
在正常情况下,这样做不会导致任何后果;但我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安,随后如同滴入一杯水中的墨水一样迅速弥漫开来。女儿的一声惊呼证实了我的想法,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女儿的房间,试图挽救些什么。
只见女儿站在房间的正中央,门窗大开。这本是遇见蓝月亮时的大忌,但女儿却没有一点异常迹象,而是双目放光。她指向窗外,向我们喊道:“咒语起作用了!月神回应了我!”
我应声望去,眼前的景象令我目瞪口呆。我当然知道月神根本就不存在,更不可能回应我女儿的中二病,那么只有一样东西才能导致现在的结果。那是去年的一个网络热词,此前我始终将其当作阴谋论而懒得关心,但转眼之间,它便降临到了我们的头上,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令人窒息的暗红色,那蓝色的大圆盘不见了,而且从今以后也再不会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了无生气的大肉球,不住地淋下血色的粘稠液体。
ADDENDUM FILE 093:REPORTS BY SPEEDNOCLIPPERS
速切玩家官方论坛
让我们突破极速!
主题:关于我昨天和魙败打交道差点寄了那档事
(主题帖 #02)
SundaySilence
我超,大哥细说
Alice Evertworth
+3
Do Deuce
大伙还记得上古大神currypasta佬挑战的C4到C100层的速切通关吗?54年前,他第一次开发出了这条速切路线,并以21分21秒整的成绩完成了它。自此之后,这条路线也成为了速切玩家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在速切爱好者这个圈子里,它是不折不扣的传奇路线。在currypasta之后,成百上千的新一代速切玩家们都尝试过这条路线,并且现如今,已经将通关的记录刷新到了16分03秒19。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大家都知道上一次我通关的时候,用时是16分06秒38,距离新纪录仅仅一步之遥。于是我在沉淀了一年之后,做足了充分的准备,誓要刷新这条路线的记录,将我的名字刻在速切玩家的历史上。
Do Deuce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我只花了1分03秒就成功地来到了路线的第二站,Level C-73。这是一个由混凝土构成的密闭空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与幽闭感。我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么个地方建立社区。但我刚来这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我切入的地方稍远处,有惊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传过来。我后退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却发现不远处的地方,混凝土正在一块一块地从墙上掉落下来——严格来说那并不是混凝土,而是未经加工的水泥,又粘稠又恶心,逐渐地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又一个水泥组成的水洼,将奔逃而过的流浪者们困在其中,无法动弹。我无力解决他们的困难,只能集中精力去寻找出口。幸运的是,这并没有花费我太长时间,凭借着上次挑战的记忆,我找到了水泥墙上的洞,成功切出。
Do Deuce
第三站是Level C-20,一个巨大的洞窟。我一进来就开始没命地向上攀登,因为这里看上去已经相当不妙了。悬挂在岩壁上的岩石正在一个个地往下坠,那些尖锐的石块原本是洞中美景的一部分,如今却化成了可以杀人的利刃;并且,掉落下来的岩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迅速生长出来,相反,它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风化,变成齑粉散落一地。我听到了一阵来源不明的咔擦声,似乎是从洞穴深处传来的,但又感觉不像。在完成切出的最后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这声音的来源是什么。
那是这个层级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Do Deuce
我来到了第四站,Level C-27,此时已经过去3分多钟了;这个速度基本符合我对自己的预期。不过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这个挑战。我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两个层级会变成这个样子,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要崩坏的样子。但再三思考之后,我决定继续我的挑战。
这一层是个长满菌菇的岛屿,一到这里我就遭遇了几个菌尸的追击,但相比起上次我与它们打交道,这次这几个家伙显得虚弱了很多,追击的速度也相对较慢,唯一不变的是它们的样貌,瞪着已经彻底腐烂,没有眼球的眼眶,令人下意识地觉得反胃。我轻松地摆脱了这些家伙,开始朝着丛林深处的小湖跑去。我将要跳入湖中,并在失去意识之后来到第五站。在此之前,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当我看到那个湖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湖水不知何时已变得浑浊不堪,上面漂浮着一层早已经死亡的真菌尸体,将整个湖面染成了土黄色,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我记得上次跳进湖里的时候,还能看到里面的鱼群;现在这个样子,毫无疑问已经是一滩彻彻底底的死水了。一想到要跳进这么一个湖里,我就犯恶心。我不想在此赘述接下来的两分多钟我是怎么度过的,那对我来说简直有两个世纪那么长。这个层级同样出现了崩坏的情况,但相比起前两个来说,情况还算好些。
Do Deuce
第五站,Level C-106。这是一片广阔的水域,在水平面之下数厘米的地方,有一个平台可供站立。在这里,我们需要陶瓷和皮革制成抛绳向天空扔,才有概率完成切出,到达第六站,Level C-98。这个动作是整套流程中耗时最长的一部分,要想成功在短时间内切出,需要运气足够好才行。当初currypasta完成这一套流程的时候,总共花了11分钟还多,而这已经是运气很好的情况了。
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但我很快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阵从远到近的隆隆声自我脚下传来,这个时候我刚刚做好抛绳,正在准备自己的第一次切出尝试。我四下张望,惊恐地发现脚下的平台面积正在急剧减小:它的四周正在塌陷,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层级资料里说,平台的整体模样似乎类似于“飘在海里的巨型肉块”,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未知的实体遗骸,尽管从没有证据证实这一说法。现在,这个从不崩解的遗骸似乎失去了自己的特殊性质,开始在水中消解融化。平台的边缘处,海水被染成了红色,仿佛在进一步证明我的猜想。
我并没有携带足够的求生工具,因此完全没有准备落入水中的预案——这本没什么,因为历来挑战这条路线的速切玩家从来没遇见过落水的情况;但一旦落水,我就有可能偏离预定的路线,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想到在前几个层级中遇到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情况,我愈发紧张起来。这些层级看起来正在死亡,变成毫无特色,无法找到任何资源的死地。我疯了似的朝着天空抛掷绳索,但脚下的平台面积还是越来越小。一次,两次,三次,十次,二十次,三十次。我的体力如沙般迅速流失,但我一刻都不能停下。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停下。我希望在座的朋友们永远都不要体验到这种感觉——命运不是把握在自己手里,而是被虚无缥缈的运气所支配的无力感,这简直糟透了。
直到最后一刻,当平台已经小到只能容许我用一只脚站立的时候,我成功了。一阵晕眩感过后,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深井之中,抛绳勾在岩壁之上。我知道自己成功了,长舒一口气,放开了紧紧握住缆绳的右手。我感觉自己从未如此享受过自由落体的感觉。
Do Deuce
最终,我到达了Level C-100,完成了又一次对这条速切路线的挑战。我惊魂未定,四处张望,确认了与之前类似的情况没有重现在这个层级之中。背后湿答答的很难受,我伸手摸了一把,不知道是因为在之前的流程中不得不在水里待一段时间导致的,还是因为自己的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浸透。我知道这是“魙败”在作祟,但在M.E.G.等组织的安抚下,从未将它当过一回事,也只觉得特工们早已经将它成功控制住。
我想我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
SundaySilence
妈呀,摸摸DD佬,没事就好。
Resazurin
这也太惊险了吧。不过看这架势,我感觉以后这条路线应该也没得走了。
Do Deuce
很显然魙败没有官方宣传的那么轻巧。我现在觉得它的效应绝对不止毁掉一两个层级的生态那么简单,它的目标或许是整个后室。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人之畏鬼也。为什么这个现象非得叫上这么一个拗口的名字,我觉得多少是带着点想法在内的。被魙败所横扫过的层级,不出意外的话是彻底完蛋了。
Alice Evertworth
别说了哥,妈的吓死我了。
SundaySilence
怪不得最近论坛上面有说没办法切入到C20层和C106层了,当时也有人提到魙败的事情,但没多少人相信来着。所有人都觉得魙败只是一两个层级的事情,还离我们很远。
CrazyDave
家人们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发现新的层级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没办法找到一个足以避开魙败的避难所?要是我们没办法遏制住魙败的话,那咱们岂不是跟待宰的羔羊一样?这玩意迟早有一天会把整个后室都给爆了。
Kizuna
M.E.G.那边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Do Deuce
我觉得更关键的点还是该怎么遏制住这个现象吧……楼上戴夫佬说得对,要是真的扩张出去的话我都不敢想。没记错的话这个是不可恢复的。
Areyousexytom🗿
还是看看这个话题下的另外一个帖子吧家人们,我怀疑C层群的前一百层已经千疮百孔了。
Kizuna
我超管理员都来了?
Areyousexytom🗿
正常。这事情我觉得每个速切玩家都应该关心。未来几天必有大的,大伙等着瞧好了。
Do Deuce
那万一魙败什么时候突然扩张到我们家门口了怎么办?事实证明它就没有被成功限制住啊。我现在可不相信官方有限制它的手段了。
Areyousexytom🗿
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吧。
难得看到速切玩家这么狼狈。↲
倒不如说,他们这几年来一直都不容易吧……数据库里的层级列表已经很久没有添入新的数据了,换句话说,理论上的所有速切路线都被他们探究得差不多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走前辈们走过的路,去破那个根本没有意义的什么造时记录。没有新的层级被发现,也就意味着没有新的变数——
而不管对一个组织,还是对一个文明来说,缺乏变数都不会导致什么好结果的。
(轻轻叹气)尤其是在我们与前厅的联系已经完全断绝的情况下。↲
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已经太过于遥远了,徐。前厅人在这里早就彻底绝种了。
……那就意味着最后一个可能的方向也被堵死了,泰怡——尽管本就希望渺茫。↲
我们原本以为无穷无尽的后室超空间,现在被彻彻底底地限定在了999层这个范围内;这意味着后室的资源是有限的,至少对我们而言,一眼就能望到头。↲
现在,魙败正在杀死这原本就有限的999层,而我们无法从被杀死的层级中再获取任何资源。按照现状继续下去的话……↲
……我们将走向慢性死亡的注定结局。
(竭力压制住情绪,听起来就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那这个结局可真是烂透了啊。我们后室文明在这里闯荡了多少年,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下才缔造出这一切,凭什么就得这么不明不白地死掉?↲
我有一个想法。之前我不是将这整件事情,比作是一个难以拔除的恶性肿瘤吗?↲
是这样没错,所以呢?我们要将整个后室看作是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然后治好它?
正是如此。↲
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哪怕是对人体来说,医治绝症都是一个难以攻破的课题。现在我们的病人是整个后室超空间,人类对它的了解都还相当有限,又何谈医治?
所以我们要联合。总得把步子先迈开,再来考虑可不可行的问题。↲
说出你的计划。
我们要远征。众所周知,在层级之外,围绕着整个后室空间的,是一片怪异的虚空,就如同无边无际的海洋一样。它和传统意义上的虚空不一样,我们不会在其中永恒地坠落,反倒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甚至是在其中游泳。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一直不喜欢用“虚空”这个词来形容它,包括我在内。我认为这是一种全新的介质。既然是介质,那就证明它是可利用的。↲
你想造一艘,能在蓝色通道中航行的船?
不是一艘,是一支舰队。远征队的目标,将会是后室的尽头;我相信在那里能够找到我们想要探明的东西。有句古话叫身在局中,不知局中事,当懂局中事,已是局中人。我们必须得将自己介于一个脱离在局外的环境中,才有可能作出准确的判断。↲
好吧……真是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总比坐以待毙要好。正因如此,姜泰怡,作为不结盟贸易集团的大使,我将在此郑重地对贵组织发出合作的邀请。你们曾经是M.E.G.的一部分,后来才独立出来;现在,咱们是时候放下一切,重新将彼此视作同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