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

生活中,我们总是会忘记一些小事。比如春天,花朵是如何绽放的,之后,又是如何转变,变到夏天清爽的空气,秋天娇嫩的落叶。

还没注意,就到了冬天。

可爱的雪在脚下被踩散,空气中吹过有些寒冷的微风,许多人觉得冬天是完美的季节,其他人却瞧不上。

我周围的红木墙把房间装饰成了一间小木屋的样子。外面,雪花正不断跌落在屋子上。周围的地毯非常蓬松,上面结了小块小块的污垢;古旧的深蓝色沙发散发出我熟悉的气味;火焰轻轻地咯咯作响,声音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安静;房间里散落的小物件更是与此时相称(虽然我妈让我收拾起来)。整个房间堪称完美。

但我已经知道了。

我缓缓蜷进毯子里,欣赏外面美丽的雪花,然后我看到了组成那雪的许多东西。雪中美丽的事物不断下落,我也看到了更多——

“哈利。”

对了,我需要做什么事了。再等——

哈利!

哎,看来等不了了。

“来了!”

我扔下毯子,走向沙发去拿上面的外套。外套里有我的钱包、手套、帽子、还有些线头棉绒,可谓是一应俱全。毕竟,没有这些东西,我还是我吗?我需要这些东西。

我还是——

我一边戴手套、披外套,一边走向前门去,去往冬天的万花镜里。我的帽子没戴稳,肯定一会儿就会掉下来,不过暂时不用管。口袋里的线头棉绒没被我扔掉,因为它会破坏口袋里的舒适感,使得周围事物有一种超现实的感觉。又是一件完美的事。

必须是完美的。

打开门,我看到我爸拿着一把铲子。他把铲子交给我,对我说了一句话。

“把雪铲开。”

夺走雪的光华是多么背信弃义啊,竟然想让我乐意做这样的事吗?然而,他的话是绝对的。我无法反抗我爸的权威,只能接受命令。

“好。”

我爸转身走了,准备回屋。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雪都沙沙作响,被压成一片片细密的小毯子。走到门廊,他开始跺脚,直等到靴子上不再有雪,只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小白点。最后,他回头看了看,进门了。

我感觉脚下精美的雪毯里似乎有一种需要我探索的触感,于是我便扑通栽了进去。我躺在冷得刺骨的深深的雪中,感觉到一阵平静。好像有冰冷的针钻了进来,戳刺着它所能触及的每一寸皮肤,但这种感觉却莫名地使我安心。轻柔的雪慢慢包围了我,我感到无法拒绝。我在雪中越陷越深,几乎就要睡着了。

但我没有。

我得完成我的任务。我得尽全力清理这里,不能剩下一片雪花。我抓住倒在一旁的铲子,把自己拉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东西。

远处的房子……

颠倒了?

我眨了眨眼,它又变了回来。不出所料,我大概是头昏了或者别的什么吧。总之,幻觉已经消失了,一切重归正常。

我挥舞铲子,雪随之翻动。我只管把它们推到大路上,这样一来,就成了别人该管的事情。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生来就很自私。没错。


工作终于做完了。我把雪全都移走了,移到了他人责任的漩涡深处。真是奇怪,我们就是会把自己的问题甩到别的地方。也许这就是我们自私的原因吧。我们必须这样做,才不会在生命中迷失自我。

根本不合理。

准备回家的时候,有片雪花吸引了我的目光。它样子很奇怪,扭曲着,好像能看到里面的形状。那是……管道吗?不对,不可能。不过是幻想罢了。我转身离开了,听到那片雪花轻轻落进雪堆。然后又是一片古怪的雪花,仍旧落在那堆雪中。

我回家走进了厨房。我只想找点暖和的东西。不要咖啡,喝了会变得兴奋,胃里也会不舒服。我想要一杯热可可。我拿出一只马克杯,上面随意地印了一颗心,写着“我爱你”几个字。那颗心替换掉了“爱”字,一般就是这样的吧。

橱柜里放了各种东西,我拿出了最后一袋热可可和棉花糖。角落里有一只茶壶,我把它从我们自制的底座上取下来,准备拿去热牛奶。我这才想起我还得准备牛奶才能喝上热可可。我朝冰箱走去,却又看到了古怪的事。

但是,今天发生的还不够多吗?

我选择忽略它,照常去拿牛奶。我听到我爸在附近对他读的书品头论足,听他对天气之类无聊的事絮絮叨叨真的很烦。拿起牛奶时,我又听到有猫叫,又是一只流浪猫。我很想把它抱进来,但我爸特别讨厌猫,所以我做不到。猫咪跑开了,这么冷的天孤零零的,根本没人爱它。除非它有天能找到家。

在你被恨意包围的这个世界找到爱的几率有多大?

我热牛奶的时候,看了一眼棉花糖。怎么……看起来这么不对劲。我突然觉得还是改用冰箱里的奶油更好。最后,我果然还是感觉奶油这个选项更佳,毕竟,它的口味更棒,也不会化进可可里。我把那包棉花糖拿走,从冰箱里取来了奶油。牛奶热好了,于是我关火了。我把可可粉加进去,开始搅拌,让它们充分混合。接着,我把它倒进了杯子里,让它被爱包围。

接着,我又去看窗外的景色。外面可真美。雪还在下着。

然后我注意到了一处细节。

雪是紫色的。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