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死吧!



…………


………


……





随着钢琴声响起,刺眼的光芒在我眼前绽放开来。随后,我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我掀了起来,耳膜被小提琴的演奏声刺破,我感觉温热的血液正在从我的脸颊流下来。但我依旧能够听到那代表着毁灭的合奏。


从我身体的各处不断传来剧烈的痛苦,我挣扎着从地上尝试爬起,但下半身已经与大脑彻底断了连,只得拖着麻木的残肢向未知的方向爬去。


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感知器官,只能在黑暗与寂静中蹒跚前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烧灼的痛苦与热感一同在身体上蔓延,浓烟呛得我无法呼吸,但我依旧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笛子。


我知道已经无法逃脱,但我必须抓紧它。


我的意识似乎正在远去。


或许我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掉入后室吧。如此想着,意识沉入了完全的虚无。


……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我好像又能够看见周围的一切了,能够听见风声,我的感官似乎恢复了。天是深蓝色的,让我想起了夏天晴朗时的夜空,只不过这里的空中没有星星,只剩下纯粹的深蓝。这与我认知中的后室并不相同,所以我大概不是掉进后室了。地上那些看起来像草的东西是红色的,诡异的偏向一种灰暗的黑色。


风吹起了我编紧的麻花辫,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想大声呼救,却发现喉咙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但我并不感到疼痛,触摸也没有检查到外伤,我感到很害怕。


我开始在这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探索着,用双脚。这里到处都是棕色的墓碑,墓碑上的刻字虽然清晰却扭曲的无法辨别。它们立在一座座平缓的山丘上,在墓碑间长满了扭曲着生长且贴图错乱的树,那些树上似乎有眼睛,它们在盯着我。你发现在某座墓碑上静静的摆着一个克莱因瓶形的、似乎是打火机的东西,我选择将它带走。


……


在路上,我从未感觉到过饥饿或是口渴,身体也未曾疲劳过,但我的精神依旧会变得疲惫,因此我想睡一觉。


我从随处可见的树上掰了几根红色的和蓝色的树枝,堆在一起,然后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树枝被从你口中喷出的绿色火焰点燃。最后,你坐在造好的火堆旁边。火很温暖,你忍不住更靠近了一些,火舌舔舐着你的手掌,但你并没有感到疼痛,也没有被灼伤,火焰似乎只剩下了温暖。


我向远处看去,发现自己之前抓着的那根竖笛正插在不远处的土里,所以我去把它拔了出来,擦了擦灰,按照记忆中的乐谱吹奏起来。


我感觉现在吹竖笛出乎意料的简单,似乎是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呼吸,所以也不需要换气。曲毕,我感觉我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我还是需要睡觉。


我好像听到从灰色的灌木丛中传来了沙沙的摩擦声,但我觉得应该只是听错了,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躺了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忽然,从灌木丛中蹿出一道黑影,直直地朝我冲来,最后停在我面前。这时,我才看清黑影的模样。对方看起来比我高一些,一头黑色的短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神情慌张,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


“呃……如果我说我只是路过还来得及吗?”


我摇了摇头,举起竖笛准备应战。对方似乎被我的架势吓到了,连连向后退去。过了一会,我见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将竖笛放了下来。


“你好,我真的没有敌意!请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那人问道,看起来似乎很慌张。我摇了摇头,又张开嘴,用手指了指嗓子。


“你渴了吗?我看见那边有个水池,我们可以过去喝。”


我摇了摇头,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我说不了话,不好意思。



“啊,哦哦哦,这样啊,不好意思”


那人讪讪地笑了笑,别过头去,似乎不敢直视我的双眼。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一切安好,他这才敢再次朝我走去。


一阵风吹过,在我们之间扬起一片灰尘,就像那些电影中烘托冲突前的气氛一样,但现在并没有什么冲突,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就像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了,差点忘了问你。怎么称呼?”


那人问道。我尽力地回忆着我的名字,最终一无所获,过去的记忆对我来说就像是蒙了纱一般,模糊而又遥远。

我没有名字。我把它弄丢了。



“那巧了,我也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要不要想个外号?你觉得小麻花辫如何?”

我没意见。那我可以叫你无名的同伴吗?



“我的天!那听起来可太帅了,当然没问题!”


无名的同伴看起来很开心,在火堆旁坐了下来。火光十分温暖,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缺乏特色,丢在人堆里找不到的脸,如此的普通。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灰色带兜帽的外套,它的拉链并没有拉上,露出了里面的黑色毛衣。他的心脏处被一把厨刀贯穿,袖子里隐隐约约露出一截缠着绷带的手臂。


火焰在风中摇晃着,我望着火光,逐渐沉入了回忆。我想起了那场爆炸,我还记得那合奏中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段旋律,仿佛刻入了我的灵魂深处。尽管我已无法想起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我认为,或许我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找回我的过去。


一个月?


一年?


还是几十年?


甚至是数百年?


到现在为止,我在这没有对食物和水的需求,也不会感到疲惫或疼痛,或许甚至连衰老都能规避。或许我会在永恒中放下过去,作为一个全新的角色建立新的生活。


但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从来到这里开始,内心深处便有一种欲望在驱使我前进,直到现在依旧在我耳边低语着。这种欲望似乎源自于一个已经被忘记的目标,一个我曾坚定的为其努力前进的目标。我缺少的似乎不只是记忆,我曾经的坚持,我的梦想,我的追求,似乎都随着我的过去一起消失不见。


带着我的灵魂一起,至少是过去的我的灵魂。


在混乱的思考中,我的思绪逐渐变得沉重,直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我梦到纯净的深蓝色天空被划出一道道白色的伤痕,星辰如同血液一般从伤口中流出。树在对你笑,那些墓碑在对你笑,我们在打扑克牌,但在就剩一对A的时候我喊了UNO。我在阳光下的商场顶楼里行走,不知不觉误入了夜间场的游乐园,在旋转木马上吹起竖笛,那将我带入了一片黑暗


我在黑暗中不断前行,直到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间房间的正中央。房间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低像素状,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但我莫名感到熟悉。窗帘被风吹起,桌子摆在角落里的床旁边,上面摆着一本日记和一个台灯,虽然你看不到日记的封皮,但我从内心深处认同这是一本日记。


我打开台灯,坐在扶手椅上翻起了日记。

20██年 11月 ██日
梦该醒了。



整本日记上只有这一句话是清晰的,其他部分已经被扭曲模糊成诡异的无意义的纹样。


是啊,梦该醒了。所以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躺倒在地上。


于是一切有意义的和无意义的重新回归了黑暗。


……





我醒了过来。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那深蓝色的纯净天空。你坐了起来,发觉周围的一切似乎与之前毫无变化,除了躺在地上睡着了的无名的同伴。火堆早就熄灭了,留下一堆白色的余烬。


你离开了火堆,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在火堆的不远处,一片湖面正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我走到湖边,倒影沉入了水中。


在水中,我的面容在水中的影像不断被水波打乱,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坏消息是,我根本不记得我曾经长什么样。


从背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发现无名的伙伴正朝我走来。


“你还记得在你来到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吗,小麻花辫?我完全忘掉了。”


无名的同伴苦笑着说道,停下脚步,低过头看向地面。

我大概是被炸死的,只知道这场爆炸是由一场合奏导致,其余的我一概不知。



湖边紫色的土壤是湿冷的,包裹住了我的手指。我的手指如同切开冰冷尸体的手术刀一样,变得麻木而冰冷。

我想去找别人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人吗?



“当然。闭上眼睛,拉着我的手,等到地方我会叫你的。”


我不知道他让我这么做的用意,但我选择相信他一次。


眼皮盖住了眼睛,我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


……





“嘿,到地方了!”


同伴的声音将我从黑暗中扯出,意识恢复了清明。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车站,昏暗的照明与破旧的墙壁烘托出一种不安定的氛围。破败不堪的门口旁挂着牌子,上面用大字写着:

售票处



看起来是售票处的地方亮着灯,昏暗的光线让我感到不安。同伴看起来无所谓的拉着我朝售票处走去。直到站长售票处的窗口前,你才发现隔着一面玻璃的售票处里,坐着一个老女人。


“你们是来买票的吗?”


没等我们说话,老女人似乎未卜先知了我们的打算,抢先问道。我点了点头,作为肯定的答复。


“这是两张票,这里的车站不需要付钱,记得看票背面的说明。”


老女人顺着窗口递给我们两张票,说道。我接过票,同伴连忙道谢,而我则对着老女人笑了笑。


“后会有期。”


在走入大门时,我听见老女人这么说。


进了门便是候车室,候车室里面几近空无一人,我和同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查看起票的背面。

本票可在任何时段使用,无使用期限,持有此票的旅客可以在列车上凭票拿取免费的食物,无票者上车将被所有的火车站永久驱逐。

行进路线

灯屋>墓野>雾原>云乡>红林




看起来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墓野,下一站大概就是雾原了,虽然我并不知晓名字所代表的含义。读完了票背的内容,接下来便是无聊的等待时光。


……





铃声响起,火车很快就到站了,我们登上火车,准备前往下一站台。


车厢内部的装饰风格十分复古,与外部不同的是,车厢内看起来并不破旧,所有的物品看起来都是崭新的。车厢的天花板是透明的,抬起头能够看到深蓝色的天空。两边靠窗的地方都有两列座椅,我们按照票上写的号码坐在椅子上,两个人刚好坐在一排上。


不久,列车便动了起来,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声。周围的景色快速后退着,天空似乎也在逐渐变亮。一辆餐车从车厢中靠近车尾的那一侧被推了出来,推着餐车的乘务员看起来很年轻,微笑着向我们这一排的位置走来。


“请问您需要食物或者水吗?我们这里有空糖、星光水、虎鲸牛轧糖、孜然烤肉以及L33T口味的代码块,如果需要的话请出示车票。我们这里还免费提供笔记本和笔。”


乘务员的语调温和却缺乏感情,朝着我们笑了笑。


“都来两份,我可都没尝过呢。笔记本麻烦来两本,笔来四只,谢谢了。”


无名的同伴举着票,朝着乘务员挥舞着展示。我也点了点头,举起自己的车票。


“好的,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也不来。”


乘务员微笑着将推车上对应的商品一对一对的取下,均分给我们两人,随后递给我们一人一个挎包,最后推车离开。挎包是黑色的,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一摞东西,我打算写点东西打发时间。

要不要写一个文档,记录一下我们看到的东西吧。



我拿走了一本笔记本,拧开笔帽,在纸上写着。


“这主意不错,但我早就忘记文档格式,所以我们只能自己编格式,大概。”


同伴撕开了一袋孜然烤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忽然,他的脸色突然变差,似乎是被烤肉噎到,无法说话。我急忙帮他拧开了一瓶星空水推了过去,随后,他急忙拿起水瓶喝了一大口下去。


“哈啊……我以为能咽下去的……等等,我刚刚喝的是……”


没等他话说完,他脸上的所有孔洞便开始不断地冒出明亮的光线,照在墙上,显现出一片未曾出现在你记忆中的星空图样。他抬起头,那光线映射在天花板上,我觉得深蓝色的天空现在看起来就像前厅的夜晚一样满是星星。


“我本来以为这会糟透了,但居然还不错。至少能喝。”


同伴眼中的光芒暗了下来,搓了搓下巴,说道。他拽起一支笔,拧开笔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文档的开头:

死地是由不同区域组合而成的层级,且不同区域间可通过火车来往。



看起来还不错。我并没有看过那些后室文档,所以下一行让我试试。


描述:

该层级可分为以下几个部分:灯屋、墓野、雾原、云乡、以及红林。

灯屋:

未知。

墓野:

由一片布满草坪的丘陵组成。该区域内的地面上建有大量且密集的墓碑,这些墓碑上的刻字通常无法辨识,且在墓碑上可能发现物资。该区域通向下一区域的入口是火车站,火车站为一外表破旧的建筑物,若想前往下一区域,请前往售票处领取火车票。

雾原:

未知。

云乡:

未知。

红林:

未知。





“等等,生存难度是多少?”

毫无疑问的宜居。



我拿起了装满(或者没装满)代码块的玻璃壳,轻轻拧开盖子,端详起内容物。


代码块是蓝色绿色橙色红色的,是一个立方体,我只能记住这些。


不知为何,我将它抓了起来,塞进了我的嘴里,就像本就该如此一样。


嗯,是草莓味的。


随后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莓味将我的意识拖入被无数灯泡点亮的深渊,直到一切的尽头。


我在深渊中看到过一切的一切,但我很快便将它忘掉了。卧室的天花板逐渐显现,并与无数的灯泡重叠起来。


作弊了!所以现在你醒了过来。

刚才是什么情况?等等,我应该问……你看见了吗?



“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啊?!距离你把代码块塞进嘴里甚至连一分钟都没过!”

那我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火车快到站了,我们收拾东西,开始准备下车。


我从车窗向外看去,天空开始变得不同,从透亮的黑蓝逐渐过度成沉闷的深灰色。周围的景色仿佛时时刻刻被一层雾笼罩着,即便从天空照下来的的光线比先前要更亮,也很难看清更远处的事物。时不时有深蓝色的雨水从天空落下,打在车窗上,仿佛先前的天空融化了,像雨滴一样朝地面落去,最后露出其后单调的深灰色背景墙。


下了火车,我感觉自己像是还在火车上一样,直到无名的同伴抓住了我的肩膀,并开始用力摇晃起来。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火车站看起来很宽敞,与墓野站不同的是,雾原站的站台看起来是崭新的,而且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出远门的经历。


火车站里,除了行人以外的一切都是纯白的,与灰色的天空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不管多少行人踏过,地面都保持着一尘不染的纯白。站台的天花板是由玻璃构成的弧形穹顶,被漆成白色的平滑金属棍有规则的分割成无数的三角形。在天花板的中央,安着一门钟,现在时间是


“火车原来这么方便的吗?我压根没坐过这里的火车。”


无名的同伴抓着我激动地如此说道,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感。在站台里,有很多看起来像我们一样迷茫的乘客,似乎我们并不是个例。我们决定先去问一下其他人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无名的同伴顺手抓住了一位刚下车的乘客的袖子,似乎准备问他些什么。


“你好,呃……打扰一下,请问你愿不愿意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


无名的同伴向那位过路人大胆地征求意见。我无法出声阻止,又被同伴紧紧的抓住,无法离开,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尴尬的一幕在我眼前发生。


“回答问题倒没什么……就是我怕什么都回答不出来耽误你们时间。”


过路人说道,又挠了挠后脑勺,似乎为这件事感到尴尬。对方带着一个帽子,帽檐的阴影遮住了脸,我看不出此刻对方是什么表情。对方的声音像经过变声器处理一样难以辨认。


“请问,你怎么称呼?”


同伴紧张的问道,似乎想要知道是否只有我们失去了名字。


“我叫……等等,我不应该忘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我的名字是什么?”


对方似乎很困惑,不可避免的显露出慌张与不知所措。你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们也忘了自己的名字,或许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还记得你在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无名的同伴端起之前在火车上买的笔和笔记本,抬头望向那个看不见脸的过路人。


“当然记得。”他(或她)顿了顿。“我是某个组织的头儿,生活十分平静,至少在那件事发生前是的。”


“什么事?”


“咳咳咳……是这样的,在后室,至少是我的后室,突然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不断自我复制的窃皮者填满了,就这么简单。”


男人看起来依旧很慌张,似乎在说谎。你戳了戳你无名的同伴,拿走他手上的其它笔,从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

你在撒谎。



“我没——好吧,我确实在说谎,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实际上只有一个层级被那些窃皮者填满了,就Level 0。”


对方刚想抵赖,但看到我紧紧盯着他,还是松了口。他摘了帽子,这时我才看到,对方的脑袋被上下切做两半,而上面的部分不知所踪,切面光滑的不自然,这使你感到疑惑。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死了,有人把我脑袋上半部分割掉,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睁开双眼的生活,我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全是墓碑的小树林里面,只是可惜我这张帅脸,就这么没了……你们在来到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对方仅剩的下半张脸表现得很悲伤,委屈的说道。然后,我在纸上又写了一行字: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脸到底帅不帅,但我能理解你失去半张脸很难过。你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你死前的那些事吗?我对此并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这些事!而且在我的记忆里这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无名的同伴应和道。


“那我从一开始说起。有一个匿名团体向我们提供了一箱的窃皮者幼崽,他们在箱子上留言说,他们自己处理不了这些试验品了,并告诉我们得趁早处理这些窃皮者。但我们当时犯了蠢,直接把这些窃皮者扔进Level 0了,想着反正这是个非线性空间,未必能有人看见这些窃皮者。所以悲剧发生了,那些窃皮者突然开始高速增值,通过一种我们也搞不明白的方式塞满了Level 0。”


“所以,后来这里人越来越少,空缺的岗位再也不能用从Level 0切出的人补充,这都是因为该死的窃皮者塞满了Level 0,能够活着进入Level 1的流浪者数量几乎变为了零。所有切入Level 0的流浪者都被积压在一起的窃皮者瞬间挤成肉泥,所以我们不得不把它的生存难度改成死区。更糟糕的是,现在只要切出就有可能切入Level 0,所以冒险去其他层级探索的人越来越少,物资越来越紧张,那些由流浪者自发组成的大组织物资开始告急,最后大量流浪者离开了这些组织,我的也不例外。所以那些有大量流浪者居住的层级掀起了一次又一次暴乱,事实证明,混乱中人只会死的越来越多,直到死光光。EOA曾经尝试过阻止这次危机,但很快他们就在争斗中失去了大部分的成员。剩余的人尝试联系阿尔戈斯,但阿尔戈斯并没有回应,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哇,那听起来,可真是惨烈。”


无名的同伴看起来很惊讶。


“按理来说,斗到最后总得有点人活下来,也不至于彻底完蛋。但不幸的是,Phenomenon-C-3来了。十一月份的这场大雨不知为何覆盖了几乎整个后室,所有没在建筑物里躲着的流浪者都死光了。雨一直不停,但我那时候正好和我们组织剩下的那点人在Level 11开会讨论如何重建秩序,所以我们没事。好消息是,雨停了,在我们的所剩无几的物资耗完之前。我们找到了几个坚持自己是BNTG成员的流浪者和EOA剩下的人合作重建Level 11,然后我们又找到了B.A.G.的一个基地,和里面的幸存者达成合作,不得不说,那个基地物资是真多。”


“速切那群家伙主动找上了门,他们愿意提供帮助,前提是我们愿意帮他们找到新的安全切出的办法,我们最后成功达成了合作。随着我们的前进,P.R.I.的幸存者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由于大雨的冲刷,他们手里还能用的技术产物已经所剩无几,而能够制造它们的人也早已死去。E.P.B.的幸存者几乎是和P.R.I.的同时加入的,他们一起挤在狭小的地下室里苟延残喘,尽可能的保护技术产物不被破坏,以便未来的再制造。”


“等等,你是怎么团结这么些来自不同组织的人的?”


同行者疑惑不解,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够帅啦!开玩笑的,让这些人团结一致非常麻烦,所以只有前进才能让大家忽略掉理念上的差异。我们找来了E.B.A.,他们起初不同意,但是在我们的武力胁迫下不得不加入,而卡拉格灵协会非常乐意与我们交换有关这场灾难的受害者的信息。一支失落骄阳的部落愿意与我们交换物资,也接受雇佣。”

这与我此前遇到的情况不一样。我们的后室并没有毁灭,虽然我并非来自后室。



“或许我们的后室并非同一个。这里有很多来自不同时间线的人,他们的共同点是他们的后室都毁灭了。回归正题,我们打算拯救后室,至少要在废墟上建立能够长久生活的地方。然后我被E.B.A.的顽抗分子绑架了,他们决定让我吃点苦头。但我没挺住,长期的劳累加上营养不良,我本就离死不远,经不起这种折腾。在我死后,他们鞭我的尸,将我的帅脸切成两半。要不要看看他们折磨我的时候,在我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


对方说着,一边准备拉开他的衣服,然后我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为。


“我们不想看你的身体,监督者A,或者说Stretch先生,请离吧。”


无名的同伴意外的在此刻表现得十分冷静。


“我的名字原来是这个吗?好吧,看来我该走了。”


监督者A带回了帽子,遗憾的离开了。我们从反方向离开了车站,打算前往售票处获得通往下一个车站的车票。


车站外依旧下着雨,深蓝色的雨水落在身上后很快便褪了色。


售票处的牌子很大,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它。站在售票处的窗口前,我踮起脚向里面看了看,坐在里面的是一个表情凝重的中年男人。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我该怎么获得通往下一站的火车票?”


同伴敲了敲玻璃,朝着中年男人说道。


“火车票不需要任何费用,你们的票,拿走吧。”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将两张火车票递给我们。


“但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中年男人掏出一封信。“可不可以麻烦你们把这封信交给我的朋友?”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你朋友?



“呃……他在云乡,所以你们大概要去云乡找他。放心,他就是云乡的售票员,所以我相信你们肯定能找到他。记住,一定不要打开信封!”


中年男人尴尬的挠了挠头,将信封递了出来。我接过信封,装在挎包里面。


“再见!”


临走时,同伴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朝着窗口挥了挥手。这里的车票和墓野的一样,只不过在雾原处加了粗。我们又一次的回到车站内,站牌上显示的下一班次到站时间为,距离现在还有很远,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逛逛。


不远处有一个盲盒售货机,我打算去看看。但走到跟前时,我才发现售货机需要投币,而我并不知道哪里能获得这些硬币。我四处张望着,终于在站台附近发现一朵正在不停下硬币的云,云的旁边立着一个牌子,上面用大字写着:

请随意取用。




所以我用挎包装了一些带走,回到盲盒售货机前。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投入 1 枚硬币,获得 代码块


……





无论我投入多少硬币,出来的都是代码块,所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一边抱着成堆的代码块,一边这样想着,朝着同伴的方向跑去。


我们在二楼相对僻静的角落里找了两个相邻的座位坐下,就这样持续不停的聊着那些毫无营养的话题,直到列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我们一起走进了车厢。


火车与来时不同,我们所处的车厢里十分热闹,几乎每个座位上都坐满了人。车厢并非是封闭的,在窗外有似乎是观景用的平台,平台上所有的座位都是藤椅,在藤椅的椅背上贴着号码,两把椅子一组,一组椅子间有一个共用的玻璃面圆桌。我们的座位就在平台上,刚好坐在同一组的两把椅子上。


我拿出一瓶代码块放在桌子上,推给我那无名的同伴。

刚才盲盒机搞了一堆,如果你需要的话这里有很多。



“呃……说实话,上一次看你吃完之后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玩意了……”


我突然感觉很困,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我能听到的只有同伴焦急的喊叫声。


再次睁开眼睛,在我眼前的是上一次睡着时梦里出现的房间。


一切还是那么模糊,家具的摆放也与上一次一致。只不过,这一次的日记本已经合上,我终于能够看到封皮上到底写着什么。

yume nikki



梦日记。很奇怪的名字,但我感觉很熟悉,似乎我曾经也用过这样的笔记本。但现在,我不再拥有翻开它的能力。


我尝试打开房门,但我的身体总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仿佛有人在控制着我。


就在我想要再一次尝试时,从我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要。”


所以我决定停下。


我试了试打开门旁的电视,随着屏幕亮起,一只眼睛在屏幕上突然出现,那只眼睛只能辨识出眼白和虹膜,其余部分一片漆黑,与虹膜融为一体。随后,眼睛消失,一个写着naji的似乎是游戏初始界面的亮红色图案从黑屏中缓缓浮现。


按照屏幕上的教学,我拿起了一旁的手柄,开始尝试着搞懂如何玩naji。


渐渐的,我开始感到烦闷和无聊,于是我尝试通过梦中的主观意识来强行改写自己的成绩。

你作弊了!



红色的弹窗开始逐渐在我眼前显现,挡住了视野,最后将我淹没。


从缝隙中,我看到一辆灰色的大巴车朝你冲来。


砰。我的尸体分裂成数十块正方体,看起来就像代码块。


我醒了,火车也到站了。


不知何时,车厢里变得空无一人,除了我和同伴。


铃铛声在寂静中响起,回荡在车厢中。


“欢迎来到云乡站,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


同伴看着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抓住了我的手。


车门打开了,同伴强硬地拉着我一起下车。


被拽着下了车,我为他一句话不说感到疑惑。他突然停了下来,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下回别再这么累自己了。”


过了好久,他才放开了我,看起来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走吧,我们去送信。”


同伴拉着我走出了站台,按照地图找到了火车站外的售票处。外面的天是深邃而清澈的蓝色,如果忽略掉地表上飘着的那些云的话,地面是瓷砖,很滑。


售票处的窗口是完全密封的,看不清里面的状态。站在售票处前,他敲了敲窗,然后把信塞了进去,过了一会,从里面推出了两张票还有一张纸条。


“谢谢你……?不用谢,举手之劳!”


同伴按照纸条上的文字读着,我们走回了站台。


这时,我们在火车站的角落注意到了四个色彩鲜艳的…家伙。


——一只紫色大兔子,一个粉色蜘蛛女,一只穿蓝色衣服拿小提琴的猫,还有一个戴帽子的灰头发黄眼睛(如果它显示屏上的那两个椭圆是眼睛的话)机器人。


看起来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呐。


我们走上前去,我那无名同伴拿着笔记本开口道:“咳咳,你们好,打断一下——几位可否愿意抽出一点时间进行一个采访?”


他(它?)们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这几位里面目看起来最和善的大概就是那个机器人了,所以我们决定先从他/她/它问起。


“请问你能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吗?”


“啊,我是拆…拆…我是…”


对方那两个椭圆形眼睛变成了中空的,不安的四处张望。


“……我叫什么来着?”


紫色兔子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瞅着。


机器人看起来CPU要烧了。


那只猫接过话头:“别担心我的朋友,你要知道名字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们俩的声音听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呃,你的眼睛怎么了?”女…不他是个男的,粉色男蜘蛛开口道,而他的声音也差不多。

天生的。



“她没法说话。”我的同伴解释道。


机器人:“那真是…悲惨。”


ta拍了拍你。

你们有什么亲属关系吗?我是说你们的声音。



“关于这个嘛,我们其实也很惊讶——这就是我们聚在这里的原因。”蜘蛛说。“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指着那兔子,“我挺喜欢这哥们。”


“Yeah,”紫兔子开口,摊开一只手,“个人魅力。”


“所以,我们这是死了对吧?”那只猫的眼睛看起来很锐利。牙也是。


“Again。”蜘蛛在身上摸索了一下,随后懊恼的叹了声气,“而这地方连包烟都没有!”


“吸烟有害健康,”机器人竖起一根手指,显示屏上出现一行"Researching…",“我不建议你沉迷这个,我的粉色朋——”


“Shut Up!”


“抱歉…”


无名同伴试图把话题拉回,“嗯,所以几位能不能描述一下…你们的后室是如何毁灭的?”


机器人:“喔喔喔,提到后室,那我可就有的说了…”


“当时我被一张桌子砸中了然后我就掉进了那个黄房间…”


“请直接跳到结尾。”


“哦哦好的…毁灭原因…绝对求解器!是Cyn干的?”

那是什么?



“呃…Super Cooooool的东西!”

算了,问问他。



“那请问先生你们的后室…”


兔子面无表情。“关服了。”


“啊?”


“那台电脑的状态比我们的国王的精神状态还差,模拟程序一停止运行我就到这地方来了。”


对方的眼睛小小的穿了个模,有点惊悚。


“那猫先生…”


“啊,那是璀璨的烟火!
一千个太阳也无法与其争辉。
血红的残阳扩散开来,
吞噬了这昏黄之室的一切事物!”


你简单翻译了一下:炸了。他看起来要拉小提琴了。


“您呢?”


“哦那是场他妈的灾难。”


“f-words是不——”“Shut Up!”“Yes……”


“他妈的灾难,”蜘蛛在小提琴伴奏里继续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情况但总之整个无垠都市开始折叠,然后交错,然后融化在一起成为一种色彩,就感觉是你刚刚磕了一堆死藤水。呃话说你们磕过DMT吗?那玩意我感觉——”


“咳咳,我们能不能跳过这个话题?”


“Alright, alright, 正人君子先生。它和我融成了一团色彩,我没法形容那是什么色彩,但总之我融了,感觉自己成为了整个世界,还干死了Val那个傻逼。”


你感觉他看起来似乎怨气很大。


“Oh Yes那个死妈蛾子死了,他死了!他全家都死了!我当时那一瞬间就这种心态。
然后我意识到肥鸡块也死了,车厘死了,大猫死了,皮条客死了,那个公主和她女朋友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我也死了。”


他慢慢蹲到地上,把头埋在那两个可能是腿的东西之间。


“你…没事吧?”机器人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提示音响起,我拉着他转身上了车。迈入车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蜘蛛在无声哭泣,而机器人搂住了他。


车厢内一片白,所有的东西都是白色的。车厢里的积水淹没了我的双腿,却既没有顺着车门流出,也没有打湿我的裤腿。


我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我的头淹没在水下,但我仍能呼吸。


火车发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安心的轻微的震动,我趴在车窗上,任由冰冷的车窗一点点将我的体温带走。窗外雾蒙蒙的,是下雨了吗?无名的同伴仍然在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感到有些饥饿,随手泡起了列车员丢给我的一包,热气腾腾的面,裹挟着些许的香气,温暖了我饥肠辘辘的胃,驱散了些许寒气。“要是有调味料就更好了。”我想着。


我感到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不快地转过头去,拍我的是一名带着半透明粉色眼镜的少年,身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似的乱糟糟的,像是……我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无名的同伴。


来者开口了:“是这样的,我记不得我的名字了,所以你可以先叫我眼镜,你们大概也和我们一样。”他指了指后面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生,“这是傻大个……”那个高个子突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镜,举起手像是准备要把他钳住,“好吧好吧,是高帽,高帽。”眼镜高举双手表示投降,随后故作悲哀地摇了摇头,“他总是不愿意接受我给他取的这个名字,俗话说贱名好养活……”


“我说,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知道‘上叙’这个东西吗?”眼镜突然问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无名的同伴和我的目光呆呆地聚焦在他的身上,沉默了数秒,最后做出了正常人应有的反应:相视一笑。给爷整笑了


“好吧,‘上叙’是一种用来代指创作者所处层面的概念,与‘下叙’相对。而对于‘下叙’来说,存在于‘上叙’的相关描述资料组成了‘下叙’的全部,如果这些文字资料全部都被删除,会发生什么?”眼镜显然没注意到我和同伴的尴尬,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似乎像是落难后失去理智的疯子,但他的逻辑显然很清晰。

对应的‘下叙’将会消失。



“就是这样,请原谅我一上来就抛出一个这么奇怪的话题,这对于你们理解我的经历有大用处。回到我的经历上来,我在逛论坛的时候意外进入了一个很奇怪的网站,里面收录了大量的层级,实体和物品档案,就像是一个普通的M.E.G.数据库一样。但我要说的是,这个网站同时还收录了一些很奇怪的条目,搞笑条目故事,比方说,我就看到一篇描述切行失败的搞笑文章。”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这为什么就不能是一个普通的M.E.G.数据库镜像站呢?”无名的同伴忍不住插嘴


“是的,所以我手一抖,给这个站炸了。”眼镜摊了摊手,“在我炸站的同时,周边的环境一个区块一个区块的暗淡下来,就像有人把灯关上了,等到我的眼前也一片漆黑之后,就来到了这里。通过和高帽,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我们这样的人的交流,我怀疑我的那个后室已经毁灭了。”


“所以,眼镜猜想:他炸的那个站是个什么劳什子上叙的后室网站,炸了它下叙就毁灭了。”高帽说到此处,学着眼镜刚才的样子夸张地摇了摇头,“我早就告诉他这太荒唐了,结果他反问我:‘后室的存在本身就够荒唐的了’,然后又扯了一堆后室万维网的波粒二象性什么的,我只好暂且相信他。”


“是后室万维网的现实连通性!傻大个!我的电脑也一起过来了,它可以证明我的说法!另外,如果我炸的那个真的是上叙网站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修好了,我的世界也会被恢复,等着看吧!”眼镜大声辩驳。


“对了,忘了说我来这里的原因了。”高帽像是早有准备,丝毫不理会眼镜的大声抗议。


“我原本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后室厨师联盟成员,进了后室,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后室就没了。”


“起因是这样的,原本可以算得上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神突然在大众面前现身,预言了在后室将在大约5年后灭亡,并模糊的表示灭亡的原因可以在过去找到。尽管M.E.G.的‘头条’部门及时出来封锁消息,并声明一切都只是谣传,生神不可相信。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生神完全没有必要欺骗我们,祂出现的动机也很明显:饭碗要被砸了。”


‘志愿者班组’是M.E.G.内部出现的第一个反叛者,毕竟他们大多只是临时招来的志愿者,对M.E.G.的忠诚程度并不高,随后速切玩家也公开表示愿意相信生神,在做了一些像模像样的准备工作后彻底消失,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策划好了逃跑计划。”


E.P.B。对于生神说法的证实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流浪者们彻底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在这一阶段,M.E.G.尽了最大努力去稳定人心,避免混乱,他们扩张了‘罗经点’兵团的规模,将其投入到寻找前厅入口的努力中。‘生命线’兵团和B.A.G.努力救治因恐怖袭击而受伤的流浪者们,‘狂野战士’兵团与阿尔戈斯联手开始镇压恐怖组织。1


“但始终这样下去无法解决问题,在民众的呼吁之下,M.E.G.‘测验者’部门和E.P.B.带头提出了‘回到过去’计划,以生神作为依据,通过将人员送到未来的后室来找出后室毁灭的原因,从而阻止后室的毁灭。”


“整个计划可谓是气势恢宏,据说就连有识血肉都为保障穿越过后人员的安全保障研究做出了极大的贡献2‘精准救赎’部门与B.F.P.F.联手负责时光机器的材料研发,后室厨师联盟担任后勤工作,确保所有参与人员都不会饿肚子……别笑,我是认真的。”


“就连流浪者们也在尽自己的一份力,‘邮政速递’部门每天都能受到成千上万个流浪者的捐赠,整个后室变成了一个运转着的大工厂。”


“计划很快取得了喜人的进展,不久后,针对未来的第一次探索就开始了,‘第一相应’实时将探索过程转播给了整个后室,当探索人员跨过那道过去与现在的交接时,整个后室都为之欢欣鼓舞,但那时谁也没有想到,探索人员带回来的,竟然是灾难。”


“探索行动进行的很顺利,甚至可以说顺利的过头,因为探索人员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一个实体。不久,他们便将一个透明的正方体容器带了回来,在其中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发光纸条。这也最后决定了后室的死亡。”


“正如你们在那本科幻小说里读到的那样,整个后室在二维化中死亡了,也许在某些隐秘层级中还有人类活着,但这一切都没意义了。”


“而据我们所知,像高帽所处的后室的毁灭方式还有很多,都同样不可思议,我们怀疑,可能存在某个未知的……什么东西,在策划着这一切。”眼镜指了指上面,用意是很明显的,“你们愿意,和我们同行吗。”说着,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仍然沉浸在高帽所讲述的故事当中,甚至对于眼镜发出的邀请无动于衷。无名的同伴替我作出了选择,他在眼镜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轻轻将他的手拨开。


“抱歉,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继续这趟旅途,然后回家。”


眼镜举起手似要做最后的辩驳,却只是放下手,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家?何处才是家?”


“你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强求,但是如果日后你们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们。”


眼镜说着,提起旁边的包,叫上高帽,在火车的轰隆声中走向了其他车间。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地方,心中咂摸着眼镜的最后那句话,是啊,何处才是家呢。


不远处,一个隧道正在向我们靠近。进入隧道后,车厢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甚至听不见同伴和我的呼吸声或是心跳声。


穿过隧道后,我疲惫地从火车的座椅上站起,双脚有些发虚,仿佛踩在摇摇晃晃的地面上。周围的景象都有些模糊,我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可是眼前一切都像是蒙上了朦胧的雾气。


我环顾四周,车厢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过道两边整齐排列的座椅都空着,显得冷清而荒凉。列车运转时机械的噪音此起彼伏,回荡在空旷的车厢里,那单调的声响让我感到心神不宁。


我试图回想自己已经在这辆火车上坐了多久,可大脑里一片混沌,只有疲惫和迷茫。我记不清上一次进入梦乡是什么时候了,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坐这辆火车。我感到浑身酸痛,疲倦不堪,可偏偏就是无法入睡,这令我十分焦虑和不安。


四周空无一人的车厢和窗外枯燥单一的景色让我感到陌生而疏离。我努力告诉自己,我大概率不是Alex Thorley,也不是Talitha Cumi,更不是-deleted-。可这并没有让我感觉好受些,反而加重了内心的不适。


火车在隧道里疾驰,隧道的石壁上布满了裂缝。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我被剧烈的震动甩了出去,从火车上飞出。


我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荒凉的平原之中。


周遭零零散散地耸立着几栋烂尾的建筑,它们斑驳破败的外墙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出诡异的光。枯黄的草坪上零星点缀着几个发出荧光的机械装置,在这片荒芜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时,我看见一个白色兔耳朵,身体上镶嵌着黑金色碎片的少女,还有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银发男子,他手中捏着一把黑色的步枪。


那名男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跟前,用冰冷的语气开口道:“你是谁?”


我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回答,但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剩下空洞的气流。我焦虑地在背包里翻找,拿出一块小小的画板,上面写着:

我是从其他时间线来的,总之不是后室。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



“来自别的世界?”霜星歪了歪头,托起手臂,抱着胸,静静地看着我。

我只是来旅游的,但是异常与意外导致我从火车上甩了出去。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荒凉,发生了什么?



沉默。


……


……


霜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水晶般剔透的源石已经深深嵌入皮肤,隐隐泛着痛楚。她轻轻地扭动手腕,试图减轻不适感。


“自那场无法阻止的瘟疫开始,我和其他仍在与源石病抗争、受其折磨的感染者,一直在抵抗着源石病带来的疯狂感染潮……”霜星轻声说道,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我们原本的人数不少,但是现在,活下来的就只剩我们三个……不,现在只剩两个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落寞。比尔默默地看着她和我,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我想起Alex Thorley,祂是与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冲突的名字,祂不是我。


我端坐在草地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霜星讲述着这个疯狂的世界。


"最初,自那些藏在Level C-102里的那些母鸡开始将自己的嘴巴张大至270度,直到脱臼而倒地不起时;我们就已经意识到出问题了。" 霜星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她接着讲述道:"但是那些母鸡从嘴里生出了彩色的、会发出LED色彩的光的蛋,轻轻一吹就破壳而出;破开的蛋壳会翻个跟头,然后燃烧起来,把周围的草地和泥土都烧焦。烧焦的灰烬会自发地逆时针卷成小龙卷风,从地面升起,卷携着树叶、水汽一同上升,在天空中形成五颜六色的云,然后形成宝石般的雨落下。"


我望向霜星白皙的面庞,她黑色的眼瞳中饱含了太多苦涩,我不忍打破这片沉默,只是静静地坐着,听她继续讲下去。


霜星苦笑着,白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是的,越来越疯狂……墙里面长出腐烂的人手,指甲,还有拉面;河流里游动的不是鱼,而是会发光的钻石;整片森林都被玻璃盔甲覆盖,树叶化作尖锐的刀刃。”


“而人类也开始疯狂变异,人们长出源石,蘑菇,脂肪瘤,显示屏,电器纤维,甚至那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黄色的墙纸,他们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长出源石,化成了悲尸……我们不得不从Level C-102起穿越尸潮,穿过多个危险的层级,才能逃过一劫。但是我知道,这疯狂迟早会侵蚀整个世界,没有人能幸免。”


霜星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语气中包含着深深的绝望。我看着她手臂上扩散的源石病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Outcast,她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干员,一直秉持着她质朴的正义,她是位6进制的天使,但她却在与我们一起逃离的过程中。”


谁?


她停顿了一会儿,说:“牺牲了。”


比尔紧握双拳,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沉默了片刻后发出一声叹息。


霜星捡起了Outcast掉落在地上的手炮,上面刻着一个"6",但是此刻却黯淡无光。“我永远也忘不了Outcast倒下的那一刻,她抬头望着天空盘旋的飞鸟,眼中仿佛在追逐着某种永恒的正义。”


“我们当时的火力完全足以抵御那些疯狂的、无辜的感染者。Outcast一直勇敢地支援我们战斗。但是就在她对准感染者连续开出六发子弹后,枪管突然爆炸了。她被自己武器的火焰吞噬,化为乌有。”霜星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悲痛,“她本不该就这样牺牲。本不该……”


Outcast施放了黄金枪


我上前想要抚慰她,却见她缩回了手。“这把手炮是我们在匆忙逃离的时候捡起来的,她的唯一的遗物了。她说她最喜欢‘6’这个数字了,然而这个数字却害死了她;可能她也不愿意用这把审判罪人的枪,去对准那些无辜的悲尸吧。”


“我们要去地下避难所了,卡拉格灵协会的人发来了消息,他们在准备逃到最后一刻。顺便……”她顿了顿,整个人都在颤抖……我望见她眼里的泪花。


“顺便,把Outcast的信息录入。她本不该这样牺牲的,一定有蹊跷,该死的!”


我怔怔地望向天空中燃烧的飞机残骸。机舱与机翼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然后“轰”的一声巨响,整架飞机砸入地面,溅起土石。


这很合理。


我转过头,发现霜星和比尔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飞机的残骸。我们三个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任由各自的思绪飘向远方。


……


……


地下避难所,这正是卡拉格灵协会的其中之一的据点……在这里,他们保存着死者的档案,为生者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宽大的螺旋楼梯向下爬行,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楼梯末端隐约可见幽深莹绿的光线,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荧光。我抓紧扶手,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坠入深渊。那深渊中回荡着奇异的水声,仿佛有什么活物正潜伏其中。


楼梯后,是6部并排着的电梯,但是全部都是无法使用的状态。电梯门口钻出了些像是血肉般的肿块,表面泛着不详的暗黄色光泽。还有一些黑色的菌状物体,似乎随时准备把我们拽入电梯井的黑暗之中。


比尔和霜星也十分小心翼翼。我们必须尽快到达地下档案室,将Outcast的死亡告知卡拉格灵协会,这对抵抗感染至关重要。


泳池般的空间让我的思维变得迟钝,澄清的池水刚好没过我的腰线,我摸着墙壁在清澈的水面下艰难前行。四周光滑的瓷砖上布满了交错的裂痕,泛着怪异的绿光,像极了某种发光体。


前方,我隐约看见一个像是数据中心的房间,已经被水淹了一半,从水面下飘荡着些许气泡,一扇不太大的金属房门,与周围泳池般的环境格格不入。水波荡漾,泡沫飘荡,我感到四肢已经开始发软乏力。我咬紧牙关,继续向前游去,希望能尽快靠近那扇密封的金属门,找到这里隐藏的真相。


面前的金属门上布满了青苔,边缘都已经锈蚀变形。我试着去拧动锁孔,发现门竟然没有上锁!在一片漆黑中,我艰难推开门,里面立刻亮起了红色的警报灯与呜呜的警报声。


房间不大,正中央是一个已经损毁的主控台,上面的显示屏还残留有几行数据:

LAST USER: Dr. [数据缺失]

CURRENT USER: [数据缺失]

REMAINING POWER: 2%



这里只有主控台发出微弱的红光照亮这片黑暗,灯光在水面上惨淡摇曳。我尝试操控面板上的按键,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在不远处坐落着的是几排数据服务器,不少已经被水淹没过一半,盘旋在房间四周的管线也零乱垂挂着,时不时喷出一道电火花。


这个荒诞世界剩下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许就藏在这片漆黑深水之中。


姓名 Outcast
死因 为突破后室的感染潮,在使用6发子弹后因炸膛而牺牲。
死亡地点 Level C-102
备注 非正常死亡



我是随便填的。


“你好,我是Gani,卡拉格灵协会的会长。”一个老头,一个从水里蹦出的人。


我抬头望向老人褶皱苍苍的面容,他双眼深邃如古井,泛着智慧的光芒。


“需要我为你指明方向吗?”Gani用低沉的声音轻声发问。我望向老者,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她生前的最后一把枪,黑桃-6。


我举起Outcast留下的手炮,上面清晰地刻着黑桃-6的标记。


Gani指了指手炮,然后慢慢抬起手臂,指向上方:“她来自上面的世界,不属于这里。”


我领悟到他的意思,在板子上写下:

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怎么死的。



Gani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悲悯:“我们被骗了。”


我犹豫了一下,写下第二行字:

我们作弊了。



是的,我不属于这里。我只是想坐着火车去采访各地的人到底怎么死的,这个世界怎么死的,而我恰好见证了这个世界即将崩塌的样子。也许我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但又被某种更高维的力量操控着。这个世界即将崩塌殆尽,而我们能做的,恐怕也就是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宿命。


Outcast是来自泰拉大陆的一位高级干员。


Outcast,并非属于这个世界……C-1档案馆……黑桃-6……那支代表正义的枪被推翻了真相……


那位天使,是反抗,是拯救,也是被流放者。我一直知道Outcast是谁,我没有告诉User,我被Alex Thorley流放了。


Gani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一言不发。我对Outcast的来历一无所知,但是我明白,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只是闯入者。我们都被流放了。”Gani淡淡地说。


从一开始,我就渴望看到这个世界的毁灭,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检测到作弊者,比赛中止。



我的板子不受我的控制,变成红色。


We are cheated.


我手中的画板变得没有任何意义,我失去了与这个世界交流的方式。


与此同时,Gani老者已经像掉线的玩家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则像被按了平移键一样,整个人向后滑动几步。


这时我发现,画板上闪烁出几行字:

很抱歉,我们失败了。最初,那些无名的用户频繁攻击我们的维基网站,很巧的是,Level C-101也随之被攻击。在思考后,我们决定去调查后室对前厅的影响。于是我们派了一个人,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祂就是Outcast。一位用于清理后室对我们网站恶意攻击的程序。



真的只有一个吗?


我很想在我的画板上写上我的话,但是那泛红的板子一直闪着光。

但是,我们的每一步,就连只是思考后室是否存在,都导致后室的崩溃,也导致我们网站的崩溃,我们都深陷其中。很抱歉,我们的维基网站已经被那些所谓的‘后室意志’攻陷。我们最终没有拯救后室的力量。
Outcast是一个持有正义之心的天使,一个预言了灾难降临的符号,一位被流放的符号。但是即便如此,她最终也无法抵御那可怕的源石技艺,葬送了性命……与其说是牺牲,倒不如说是宿命。7,是完满,而她永远无法让这个世界重归完美,也无法让自己达到完满。就在那第6发子弹射出去的那一刻,本应用于审判这个荒唐的世界的枪也审判了她自己。
对了,还有霜星,还有比尔,还有那些无辜的人类,救救他们……



我瞪大眼睛盯着那块泛红的画板,上面的字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一行行地闪烁着。


我从背包里取出霜星与比尔的断肢,那上面布满了暗黄的痕迹,散发出腐败的气味。我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在某些未知的地方丧生。我什么时候与他们走散了?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那些代表着腐烂与死亡的黄色墙纸正在缓慢侵蚀这泳池的瓷砖。墙面上零散地嵌着各种奇怪的物件,有形状诡异的螺丝,柔软的弹簧,泡沫制成的纸球,断裂的双脚与瓷器碎片……我不清楚这里究竟是不是整个后室最后的净土。


……


……


“跟我走,■■■,这里马上要塌了。”


这是谁?但不远处头顶着“SuperCuteCat”名字的方块人明显在呼唤我,因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如同一个像素般的方块,手里捏着个……我仔细看才看清,那是一把钥匙。


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是Backtube的网红吗?


我跟着那个名为“SuperCuteCat”的方块人,坐上了他的像素公交车。


方块人拿出的钥匙,立刻发动引擎。公交车像木质的一样摆起双桨。我们如同切行一般穿过墙壁,穿越高空,遥望着这片曾经生机盎然的土地,如今却一片荒芜。


“后室一直都有自杀倾向,你们加速了他的毁灭。”方块人冷冷地开口。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这句话是在对我说的。


“你们都是凶手。”是的,如果非要追根究底,每个人都难辞其咎。我们都或多或少参与、推动了这场灾难。


“我恨你们所有人。”方块人的声音中饱含怨毒。


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如此痛恨人类,感觉他像一个精神病人。


我靠在车窗边往外望去,只见底下的避难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坍塌,变成一堆又一堆的黄色纸片。整个世界都在瞬息万变中濒临崩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无助。我们飞速穿过平原上空,目睹着所有的景象都在病态地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二维的黄色平面。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直到再次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的车站中。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有两声鸟鸣打破寂静,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努力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疯狂崩塌的世界,荒诞失序的景象,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方块人。我们乘坐那辆公交车离开了那片废墟,冲破了云霄,最终我重返了这个地方。


一切都像是场怪诞的梦,可细思起来,每一个画面又那样真实可怕。我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与装备。我试探着向前迈开脚步,希望能找到通往别处的路……


我走了一小步,走了大概5千米,我遇见了两个方块人,霜星和比尔!


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两个方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霜星和比尔,他们成功复活,重新回到了这个新的世界。虽然他们的外表都变成了简单的立方体,和Minecraft一样,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还能见到你们,真好!



我在画板上迅速写下这句话。我们经历了那么多荒诞异常的事,甚至差点丧命,能死里逃生真是奇迹。


“我们还以为你死了……你还活着,太好了!”霜星只是轻轻地抱了一下我,但是我却感到如此真实。


我检查了一下背包,里面仍然整齐地排列着我在之前的那些区域里收集到的所有物品,没有丢失。这再次向我证明,刚才的全部经历并不是臆想或噩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


我望向地上那块黑色的像素破布,努力回想起方块人“SuperCuteCat”的样子。他带我离开了那个濒临崩溃的世界,我们乘坐他的公交车冲出二维空间,可最终我还是回到了这个荒芜的车站。


这块黑色破布就是唯一的线索,上面残留的像素提醒着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很真实。可我依然没有头绪,不知道那个方块人现在身在何方。


大雾逐渐蔓延开来,甚至车厢也逐渐变得不可见起来。


我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也不敢挪动丝毫。


事实证明,人类最大的恐惧并非来源于可见的事物,人类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我看不清雾里有什么,我感到恐惧,我想要逃跑。


雾气逐渐变红,从温和的浅粉色逐渐过渡到血腥的深红色,不知从何而来的铁锈味钻入我的鼻腔,我感到极度的不安,想要立刻离开,但恐惧使我是无法动弹分毫。


我想起了小时候和父母走散的经历。那时你刚上幼儿园,父母晚上带你去游乐园玩。当时游乐园里的人很多,我和父母被赶着看花车的人群挤散了。人很多,挡住了我的视野,我不敢离开原地,只能静静的等着父母找到自己,到最后我也忘记我是怎么被父母找到的了,我只记得那时的无助与恐惧。


“即将到站,准备请下车。即将到站,准备请下车。”


现在,伴随着冰冷的提示音,雾开始消散,我逐渐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我看到同伴在雾后看着我,所以,我在笔记本上写下

好久不见,同伴。



“你也是。刚才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还有,你去哪了?”

太复杂,一时讲不清。总之,我们先准备下车吧。



我在笔记本写下了新的情报。

云乡:

为一片无限延伸的平原,地面上铺满了瓷砖。在靠近地面的位置(约1~200m处)常有不同种类的云飘过,不管高度是否合理。该区域的车站为一座正方体状的白色大型混凝土建筑物,内部除火车站台外无任何设施。该区域的火车内部为纯白色,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约20cm深的积水,这种积水无法与其他物体交互。



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火车很快就到了站,然后我们便安静的下了车,车上不知何时变得只有我们两个人。


没有车站,只有无尽的森林。再也没有什么售票处了,再也没有下一站了,这里或许就是终点,旅途的终点。


在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盯着我们,于是我们选择上前搭话。


“你好,请问你们知道你们的后室是怎么毁灭的吗?”


同伴向对方打了个招呼,但两个人中矮一点的那个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更多回复。他的头发很长,似乎是因为天生带一点卷,看起来有点乱。身上毛茸茸的外套看起来更像睡衣。


“你也好,我的朋友没办法表达任何东西,他来自一个被诅咒的世界。在那里,一切表达的尝试都会被某些很机械降神的力量阻止。但幸运的是,他在这里重新拥有了表达的能力,只不过他早已经忘了如何说话,这里能够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的人只有我了。他的后室彻底完蛋了,所有的生物都被一个黑色的长得像牢笼的黑色怪物吸在一起,然后给挤爆炸了,但建筑物依旧完好无损。然后祂又手搓了一个看起来很情景喜剧的新世界,那里只有窃皮者、无面灵和猎犬,很令人难过。”


高一点的那个人说道。他的头发不长,刚好到肩膀,黑色的头发上染了几条挑染,外面披着风衣,里面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好好的打了领带。


“我来自一个被神毁灭的世界。我还记得同事告诉我灰王——伊利亚德决定从一个被称为空白的时间线拉来一个可能曾为人的人造神性时我有多震惊。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那条一直在吞自己尾巴的白蛇快把自己吃完了,所以打算祸害祸害后室。M.E.G.在灾难发生前做好了准备,建了个什么避难所,物资听说准备的很齐全,但最后还是塌了。那个至高神性搓了个概念上能够毁灭一切的公交车,所以后室毁灭了,前厅也是,就这么简单。没有事了吧,那我先走了。”


“感谢你提供的信息,再见。”


同伴向他们道了别,我们向更深处的森林前进。


我在笔记本上记录完了所有你路上问的人的死法,突然感到很空虚。


前方便是旅途的终点,或许我们会分离,在这无尽的红色森林中分离。


但同伴率先离开了我。


“我去给你准备一个惊喜,马上你就能看到了!”


我苦涩的笑了笑,对着他摆了摆手,随后独自朝着森林的深处前进。


我知道,那只是他为了让我不难过而找的借口。人的一生中不可避免的会撒很多谎,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是欺骗。


面前的树木逐渐变得浓密,扭曲在一起,最后变成一个迷宫。我似乎知道,我能够在这里找回曾经的我。


我在迷宫中寻找着“我”的踪迹,那是我作为别人口中叙述的一个代词,我在寻找自己的名字。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名字是不可见的,它像前文从未提到过的契科夫之枪一样,当我苦苦寻找时毫无踪迹,却又一直悬在我心中的,吊着我,烦着我,让我力不从心,让我苦思冥想。


正当我迟迟走不出这迷宫花园时,正当我沿着线索推理着我苦苦追溯着的名字时,一次意外的跌倒,打破了我原有的思路,也让我坠入了晕眩的状态。在磕碰和擦伤的痛感中,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当我站起来后,眼前映入的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隧道,隧道里悬挂着无数个写着名字的夜光灯泡,灯泡散发出的微弱光亮照亮了狭窄的通道。


这条通道如同一个巨大的喉咙,将我吞没其中。隧道内寂静无声,只有我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每走过一个灯泡,我都会小心翼翼地查看上面的名字,希望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个。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感到双腿发软,背部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我靠着墙壁喘息,意识到自己好像走入了一个无法抉择的两难境地。


一盏灯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散发着微弱而温暖的光,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塔。


就在我准备凑近灯泡时周围的灯光骤然全灭,我感到脚下也失去了支撑。隧道四周一片漆黑,我失重般坠入了无底深渊。


我回到了墓野,这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很多流浪者在慌张的到处乱窜着,而我站在人群的中央。


然后我就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慌张了。


一家巨大的飞机从天上落了下来,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十分的荒诞。


没来得及躲闪,飞机落在了我的附近。爆炸如同我来到这里前的场景一样,如此的熟悉,但你不再感到痛苦,而是无尽的疲惫和无力。


头晕目眩中,我看见前面有一扇敞开的大门。门后,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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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

我勉强爬进了那扇门,随后,门在我的身后关上,并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这里是一片白色的平原,一切贴图都是平滑的,而同伴正站在我的面前。


“你好,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P4R4D1SEP4R4D1SE,也是Null0Null0,还是ordinary zelenaordinary zelena,或者是ivanpeterivanpeter。谢谢你,陪我们走了这么远。这只是一条留言,所以无论你提出什么问题我们都无法回答。所谓的后室亦或是这里都只是你的一场梦,你就是这里的造物主,而我们是你的造物主。现在,我们给你一个逆转后室随着你的醒来而导致的不可避免的毁灭的机会。如果你在醒来后选择回归永远的梦境——就是死,那么你可以在死活永远留在这里,但你也可以选择活下去,你意下如何呢?”


同伴用着一种不近人情的戏谑语气向我单方面的讲述着,我知道这千真万确是之前那个和我一起旅游的同伴,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抵触。


所以,我醒来后,面对着与梦中如出一辙的房间,我觉得


一切仍有转机。


我已经无法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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