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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
道恩关掉了她用来记录这次采访的电脑,布兰奇伸出手,递给她一个吊坠。
“我理解。哦,太感谢了!它很漂亮!”道恩笑着把吊坠挂在脖子上。布兰奇还了她一个人情,擦去眼里打转的一滴眼泪。
“我很荣幸,亲爱的。现在,你想去哪?”
“请带我去Level 6.1。我得为了法斯和我买点巧克力。还得买些Object 56上说的O’Mio的面包坊的奥利奥松露。”道恩回答道。
“哦,太好了!真高兴你来拜访,亲爱的。”布兰奇在空中挥挥手,让道恩的身体慢慢地从天鹅座档案馆中消失。几秒钟后,她被送到了甜点店。布兰奇此刻独自一人。空荡安静的档案馆已经令她见多不怪,但此刻却让她不安起来。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她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终于减轻了一些负担。她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她明白这份文件会被放在M.E.G.的数据库里。这份幻觉的真实性会被轻微地削弱。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
“全都会好起来的,”布兰奇这样想着。“什么都不会变的。” 她坐下时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瞥了一眼茶室的窗外,然后召唤出一本她体型两倍的大部头书。她开始阅读一个几百年前的古老故事,以摆脱她的回忆。那本巨大的书漂浮在她面前,她读到了一位名为阿奇博尔德的勇者的故事。她大声地读给自己,以抑制那诡异的寂静。
阿奇博尔德,这位强大的勇者骑着他忠诚的马穿过小镇。当镇民赞美这位勇者时,勇者高举起一把剑。镇民在他的马猛冲前进时喊道:“阿奇博尔德!阿奇博尔德!我们赞美你!你的强大无人能及!”
“你们的爱于我而言超过了你们所知晓的一切。我的信心在直面可怖的巨龙时亦不会消散。我向你们承诺,我会将那野兽的头颅带到你们身边,用利剑刺穿它的眼睛,熄灭它炽烈的鼻息。”
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随着吹过男人胸膛的微风飞舞。阿奇博尔德经过时挥了挥手,对着围绕着他飞翔的精灵们叫喊道:“早安!”
“布兰奇女士?”一个声音问。布兰奇立刻从幻想中脱身出来。
“哦,汤姆!很抱歉我没有立刻在门口迎接你。我被勇者阿奇博尔德的传奇故事迷住了。”
“我听得见。”汤姆调侃道。布兰奇笑了起来。
“亲爱的,你今天过得如何?”
“很好。你呢?”
布兰奇沉默了一会儿,她并不想撒谎。“好吧,这个故事和你的出现让它变得更好了。”布兰奇把那本不方便的大书用魔法飘浮在他们的头上,然后把它飘回到高过她的书架上。
“我是错过什么了吗?采访进行得怎么样?”汤姆好奇地问,一丝担忧在他的声音中夹杂。
“好吧,我想起了一些我更想忘记的事情。仅仅如此而已。此刻这些无关紧要,你不必担心我的幸福。来吧,你的茶凉了。”
当她转身倒茶时,汤姆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女士,恕我冒昧,你的‘幸福’的确是我的工作。如果你需要谈谈,我洗耳恭听。”
“谢谢你,亲爱的,但我说的是实话。我们都有自己的阴暗面,而我只是面对了一些属于我的。我现在好多了。你不需要担-”
布兰奇的话被一个拥抱打断了。“好吧,我不会死缠烂打的。但,起码接受这个拥抱吧。”汤姆回答道。布兰奇欣然地拥抱了回去。
“谢-谢谢你,亲爱的。”她紧紧地拥抱。
汤姆笑着后退一步。“那现在,让我们喝杯茶。”他走进茶室准备坐下,但突然僵住了。
“什么?”布兰奇被这突然的停顿弄糊涂了,问道。
“你有感觉到吗?”
“感觉什么?”
“刚刚吹过一阵狂风。让我脊椎都在打战。是你做的吗?”汤姆问。
“不……这可真怪。”布兰奇停了下来,她在脑海中寻找这个层级的人。她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有人在这。”布兰奇低语。又一阵狂风打在汤姆身上,他又打了个寒战。这一次布兰奇察觉到了。
“谁?!”汤姆迷惑地问。
“汤姆,快跑。”布兰奇命令道,她的语气低沉下来。
“什么?什么叫跑?”
“汤姆!按我说的做!”
布兰奇突然转身,将汤姆传送到了别的房间。房间又回到了寂静。布兰奇深呼吸了一口。
“出来,伊卡洛斯。”布兰奇自言自语。她举起手,书架瞬间被移开了。在空荡的大厅中传来一阵疯狂又高亢的笑声。书架终于移动了,一个来自纯黑虚空的黑色的身影,凝视着她。他的斗篷底下如同火球一样晃动。他的头罩下面两只眼睛的位置闪着深紫色的暗淡的光。
“又见面了,亲爱的。”黑暗中的身影笑了。他的声音就像你能想到的某种丑恶的妖精或者早已全然失去理智的人发出的。
“你来这做什么?”布兰奇坚定地说。“我想你告诉过我,你在拜访少有人走的路后不会再来了。”
“我做了,不是吗?”他低声轻笑。“不过有些承诺只是易碎的谎言。我深陷痛苦的时候不能来看看我亲爱的老朋友吗?”
“你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据我所知你失眠了,亲爱的。”
“离开,要么你会被赶出去。”
伊卡洛斯再次低声轻笑。“暴脾气,是吧?”伊卡洛斯消失了,又出现在茶室中布兰奇的身后。他撸起袖子露出一只烧焦的黑手,只剩下了骨头:没有皮肤、肌肉或者任何东西。他仍然漂浮在空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听到了你内心的痛苦,然后觉得我得看看是什么使强大的‘Entity 140’如此痛苦。”一个露齿的微笑在他脸上绽开。他只剩骨头的手握住杯子的把手,他那死神的身体一直冷酷地注视着她。
“所以你是赶来嘲笑我的?”她讽刺道。
“我猜的,如果你想坦率一点的话。实际上你没有立即把我送出档案馆,这说明了你很好奇我想要说什么。”他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
“不要主观臆断。”布兰奇举起她的手,试图将他移出这个层级,但一瞬间,伊卡洛斯打开了两个神之间的一个裂口。一个紫色的传送门迫使布兰奇跌跌撞撞地后退。当它关闭时,伊卡洛斯让汤姆漂浮在空中。
“怎-什么?!布兰奇?!你到底是谁?”
“放松,年轻人。你的命运并非于我之手,而是她。”汤姆震惊地看着布兰奇。
“伊卡洛斯,不准让那个男孩卷入这件事!”布兰奇命令。
“你不能抹杀他,或者把他传送出档案馆吗?!”汤姆喊道。
“哦,看看这多好笑。来吧,‘布兰奇女士’,让他看看你到底能做什么!看看谁更快。碰碰运气。你能在这个幽灵杀死这个男孩之前杀了他吗?又或者你能在它发生前救他的命?做吧!阻止大灰狼吃掉外婆,做他心目中的英雄然后将我押回我的炼狱中。做他认为你理应是的榜样!”
“认为?”汤姆打断,他的担忧肉眼可见地生长。
“你的劝说仅仅是徒劳,小恶魔。我决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解决一场小争吵。”
伊卡洛斯大笑起来。“哦,现在这可太妙了。你让它全部解决了,是不是?白天,你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女士,带着她的跑腿男孩一起经营她的小图书馆,但一到晚上你的记忆吞没了你。你辗转反侧,一直对自己说短短两个字:‘如果?’。多简单的一句话,但有滑稽而复杂的含义。无限的理想主义和悲观主义。它让我们在不眠之夜重返过去,同时也让我们带着对情况最乐观的幻想入睡。无穷无尽的潜能和令人不解的意义。这两个字阻止了你衷心地编织这个你如此珍视的人物形象。”这个小恶魔在她喘着粗气时咯咯大笑。“老实说这可真恶心,在这里屈尊俯就地装模作样。要不了多久,面具就会掉下来,然后掐灭黑暗的光芒消散了。”他一边高声地大笑,一边迅速地接近布兰奇。
“你无疑没资格这么说,投影你自己讨厌的分身到我的图书馆里。”布兰奇回复道,使自己镇静下来。
“反之,亲爱的。还有多久他们就会弄清你所撒下的谎?你还能欺骗他们相信你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多久?这次将会是什么?再次奴役全人类?还是他们必须在你抓住机会时把你困到月亮上?回到那个小问题‘如果?’很快,他们就要开始考虑这么一个问题。‘如果她发脾气了呢?’‘如果她决定抹杀无垠城市就因为她心情好呢?’‘如果她强迫全后室都盯着她那张丑脸呢?’当它发生了,你对天堂的小小幻想将会比多年前的我更快结束,亲爱的!真可爱啊。”当布兰奇艰难地呼吸时,伊卡洛斯笑出声来。“幻想是易碎的,而你的很快就会破碎。”他轻弹墙壁,用他那只余骨头的手,导致墙壁就像鹅卵石被掷入池塘后产生的波纹。布兰奇失去了平衡,整个层级爆发出紫罗兰色的抖动。
伊卡洛斯举起另一只手,导致整个906开始坍塌。书从它们的书架上掉了下来,墙上出现了裂缝,然后布兰奇的皮肤开始变黑腐烂。伊卡洛斯止不住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布兰奇看着吓坏了的正在惨叫的汤姆,他的身体开始扭曲了。
“玩够了没有!”布兰奇惨叫着,她的声音越来越深,在房间里回荡,仿佛有一千道声音在惨叫。她的双手猛地一击地面,将伊卡洛斯的幻像融合回图书馆。她的皮肤恢复了正常,汤姆也是。尘埃落定后,布兰奇的手就紧抓在伊卡洛斯只剩骨头、烧焦的脖子上。他的头罩掉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死人的黑色头骨。伊卡洛斯窒息着咯咯地笑着时,汤姆倒在地板上。
“好,好,好……如果你戳熊够多次,它很快就会咬回来!”布兰奇的呼吸失控着颤抖,她正掐着伊卡洛斯的脖子将他举在半空中。汤姆沉默地看着,不可置信。“现在做吧。做那个杀死狼的伐木工吧!跟随克劳狄斯的脚步,掐灭所有残留的光!像古登一样,承担你所犯下的错误!”布兰奇的手颤抖着,紧紧抓住那具披着斗篷的骷髅。当伊卡洛斯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时,他的眼中此刻闪烁着明亮的紫色。“抹杀这个幽灵!成为更强大的存在,亚悉克瑞亚!赎你的罪!不久裂缝就会出现,一旦你倒下,一切都必定不复返!你不明白自身早已难保,为了向那个男孩证明你是强者——”
“布兰奇!”汤姆在混乱中高声呼喊她的名字,悲伤地注视着布兰奇。布兰奇终于摆脱了操纵,伊卡洛斯的身体掉在了地板上。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气喘吁吁,一滴眼泪从她脸上划过。他倒在地上,一种黑色的液体从布兰奇造成的颈部骨折喷涌而出。他继续着他的狂笑。
“我就知道你变软弱了。”伊卡洛斯笑着说。他手中往汤姆的方向射出了一束紫色的能量。布兰奇立刻把它从汤姆他的心脏上偏斜,但它还是刺穿了汤姆的肩膀。布兰奇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转身回到伊卡洛斯身边,准备把他赶走,但他已经不见了。布兰奇在脑海中察看了整个无限档案馆,寻找任何外来者的存在,这一次要彻底得多,但一无所获。他已经走了。她立刻治好了汤姆的伤,然后将所有的血和液体都清除了。她把汤姆带到茶室,让他坐下。
“布兰奇…这他m-到底怎么了?”汤姆问道。布兰奇陷入沉默。
“一个我在很久以前认识的人来回访我。他是那种内心满是仇恨的人。然-然后,他…”布兰奇倒在沙发上,呼吸困难。“我-我-我对不起你,亲爱的…我——”
“没关系,布兰奇女士。告诉我你现在能看到的五件事。”
“什-什么?”
“只要相信我。”
“我-我-我看到了水壶、枕头、沙发、墙壁和你。”
“好,很好。现在你能听到四件事。”
“书-书还在掉在地板上,我的呼吸,沙发上的弹簧,还有你的声音。汤姆,我——”
“相信我。你能感觉到三件事。”
“沙发、我的裙子和地面。”
“你能闻到两样东西。”
“我的香水和茶。”
“有一件事你能尝到。”
“那是……”布兰奇轻轻地笑了,“尘土飞扬的空气。”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出乎意料地好。你是对的,确实奏效了。”
“我和你一样惊讶。我准备了二三十件事物,只为了知晓你的所在。”汤姆开了一个玩笑。布兰奇窃笑着回复。当两人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时,沉默了片刻。不一会儿,汤姆从沙发上跳起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现在让我们喝点茶。”
“汤姆,别!你刚刚——”
汤姆撩起袖子,露出肩膀。“我被刺伤了,没错。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汤姆如此调侃着。布兰奇轻轻地笑了笑,擦了擦眼泪。他给他们俩倒了些茶,递给布兰奇她的杯子。她啜饮着温热的饮料,舒缓着自己飞快的思绪。
“谢谢你,亲爱的。”
“乐意效劳。现在我们为什么不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耽搁一下清扫工作,继续读你早些时候读的那本书呢?”布兰奇笑着使书悬浮在房间里,打开她早些时候停下阅读的地方。
伊卡洛斯会于未来的竞赛文再度登场。
授权协议
“裂缝” by Natedagreat563 遵循 CC BY-SA 3.0协议
图像来源:
"Books are Cool" by nitram242 遵循 CC BY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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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ull photo by Jon Butterworth 遵循 Unsplash Lice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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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均由我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