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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ght先生
韩汴青一直好奇“君自故乡来”小组过去那个组长离开的原因,尽管在之前因为很多方面的不合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闹得有些僵,但总归比一位来到后室没有几个月的代理组长要好。她不确定新的这位组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之前听到过传闻,传闻里塑造了个标准的不近人情的冷漠上司。
所以她抱着一沓关于忘川的文件敲办公室的门时是稍微有些颤抖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和前组长在晨会上掐腰吵架的勇气去哪了,大概是昨天喝酒醉吐的时候顺着下水道流走了。
“Bright先生,这里是思乡症最新的研究文件”她说的磕磕绊绊,斟酌着用词。
她随后就会被自己的行为蠢到。
伏在桌子上的女研究员顿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来。韩汴青无比清楚的看到她的脸,甚至是她脸上刚睡醒的发丝。
“你叫我什么?”谢天谢地的是她说这话时脸色和悦。韩汴青现在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为什么看到“Bright”就默认是先生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Bright女士……组长。”
“Bright组长”接过研究文件乐了一会儿。
“叫我沈浅就行”她笑着说道。
思乡症
韩汴青有些担心“Bright先生”,因为自从她从第一办公室出去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明显感觉到沈浅今早脸色有些不好,情绪也很低落,她实在是略有忧虑。
于是在沈浅离开五个小时之后,韩汴青匆匆坐上小艇去找她。在无垠的忘川找一艘木船实在不太容易,但幸好第一办公室每个人的铭牌上是带定位的,她能够很轻易地找到沈浅的行踪。那道信号距她不算太远,但有些微弱,而且一直在那里停滞不动。
忘川上方乌云遮天,透出墨色的光。水面平静,孤寂凄清,雾气同水声围绕在她身边,在黯淡中在勉强能看清前方。韩汴青感到有些紧张,忘川的压抑使她喘不过来气。她很难忍受忘川这种氛围,即使是她这样平时充满活力的人在这里也沉默不语。
她把小艇速度调大,很快就接近了信号的位置。
云雾一层层被拨开,她终于看到小木舟,它顺着忘川水微微飘荡着,一双桨被摆在船尾,在穿过云层的光下能看清伏在舟头的女子,她穿着件汉服,像韩汴青这样在后室出生的“后室一代”除了在父辈的照片之外还没亲眼看到过这种前厅服饰,在后室除了一些特殊活动之外很少会有人穿这类传统服装。
沈浅的脸是病怏怏的白,与身后无垠的忘川一比,她那穿汉服的身躯显得瘦小而纤弱,惹人怜惜。云层遮天蔽日,周遭逐渐黯淡褪色,和她如同形成了一幅静止的水墨画。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小艇凑近木舟,韩汴青小心翼翼地坐上木舟问道。
“不太舒服”沈浅看起来很虚弱,她说话时声音很小,似乎是在呻吟。
“哪里不太舒服?”
“我感觉好累。”
“发烧了?”韩汴青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发热。她刚想再向前凑去,小舟微微晃了一下,似是要翻。
她只好向舟尾坐去一些,一张纸板板正正放在舟尾,上面的字迹清秀可见,只是稍稍被周围潮湿的空气晕染了:
忘川依旧平静无波澜,我放下船桨,倚在木舟头。热风混着雾气在我身边萦绕,忘川对我耳语道:
“你是忘川北溪的一滴水,你要回去”
韩汴青稍微看到了最下面的一些字,打了个冷站,她从研究小组建立之初就加入进去了,对思乡症的这种压抑感无比熟悉。
“我先带你回去吧”韩汴青抬头看看小艇的那个小而又小的座位,沈浅和韩汴青就是再瘦也难以容纳下两个人,这种单人小艇最早只是为了方便急事运输文件用的,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载人数量的问题,不过等开小艇回去再开别的船回来,她真的会怕沈浅这段期间出什么事情来:“……我划船带你回去吧,小艇一会儿让别人过来回收。”
沈浅没应声,也可能是无力应声。只是缓缓地向后坐去了,动作看着很艰难。韩汴青坐到前面,刚要拿起船桨,突然感到沈浅贴在她身后,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轻,头发还带着一股淡香,却不是那种浓重的香水或洗发露的味道。
“怎么了?”韩汴青问。
对面没有回声,她也没再问下去。
周遭向后退去,船桨划过水流在忘川中泛起阵阵涟漪,缓缓驶进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