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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或者更早以前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对她而言活着的记忆已经不再清晰又渐行渐远。像是连残骸也不留下些许的爸爸和妈妈,混入了不和谐音的安眠曲一样。
Coela·Canth那个时候也活着,但是不叫做Coela·Canth,在现在叫北海道的家里,现在所谓的樱前线的最尽头。直到晚春才能诞生的纷飞着的粉红色雪花,洒满过去的已经不再重要的回忆,像那段日子里刚刚兴起的音乐一样在记忆里含糊不清。
加入卡拉格的原因已经被尘封起来了,她在轰隆隆的声音里面坠入暗黄色。随后一切在眼前变的清晰,毫不费力的越过黄色墙纸下的墙壁、从酸橙树下的缝隙当中进入办公室。她依稀记得那个叫做Gani的记不清脸的女人向她介绍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她被用卡萨布兰卡做成的熏香沐浴干净身体——然后成为卡拉格的一员,她还记得Gani说的话:“我就说她适合做卡拉格的工作吧?”
也许还有更多,但是越往前的事情就越不清晰,她看着同事们的离职和更替,淤积了太多所思考的同事堕入无尽的漂流。墙上从挂着Juanita画的那幅游泳池,变成工业革命时代绘画着流动着黑色金子和电流的图画——再变成后现代主义抽象艺术画作,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假死化,时间卷携着记忆急匆匆的离去。所以她把那些记忆记下来:她的记忆,曾生者的记忆,如今死者的记忆。这是卡拉格的习惯,也是她的工作。
建筑那座为先前的生灵永世存续而存在的档案馆,把信息填充进去。

Remember & Record。
🕧
那是Coela·Canth刚开始在卡拉格工作的日子,和所谓的“前厅”一样,这里充斥着对她而言崭新的东西,她长期走在黄色墙纸和闪烁灯光的“大厅”,Coela还不习惯这样称呼这里,听上去自己的工作像是接待客人的迎宾一样,她负责记录和存下那些人的生相和死态——正因如此,和Coela工作最密切的就是Juanita,档案室的负责人,一手调查的先锋。
和往常一样,通过橄榄树门后的Coela回到了那个隐秘的草木蔓生却协调的办公室。把刚刚收集的资料递给Juanita,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墙上多了一张挂画——画技一般般,虽然没法和专业的画家媲美,但是仍然赏心悦目,宽阔的类似于泳池的空间,向无法直接去到的黑暗处去的小径,蓝绿色的,像是艺术处理过的水面和荡漾的波纹,晨时的曦光照射在建筑“镂空”的缝隙里面。
平静而崇高,深邃而悠远。
“Juanita!这个是你新去哪里画的吗?Gani回来绝对会吃一惊……这也太漂亮了,至少比起我每天面对的黄墙白灯强多了……至少也让我稍微缓解缓解吧,你知道的……看到垂死之人最后一面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Coela,你需要耐心。在大厅做记录是必要的事情……好吧,虽然在你来之前一直都是Gani负责这种事情的,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快或者不舒服的地方我说不定能给你排忧解难,尽我所能?你遇到红彤彤的墙了吗?”
Juanita的蓝色眼睛在绿色藤蔓里透出的光里眨着,像是从某个幽深又寂静的冰潭里面反射出的倒影。没有让人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这双眼睛探索着后室的角落和常人难及的地方,但此时的Coela还是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就像是你说的一样,经历多了就慢慢习惯了?也许就是这样子吧,Gani还有她要做的事情,也许我现在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方案,你知道的,我的记忆力现在还算好!所以让我来写那些记录报告就再好不过了?而且我也没这种绘画天赋……Juanita,下次能不能画一下我?”
“如果只是画你的话什么时间都来得及,但是如你感觉到的……‘静池’有一种让人平缓的魔力,对吧。像是某种就算是再追逐也难达到的东西一样,散发着某种类似于神性光辉。所以我想挂着,特别是因为你每天都活力四射的原因,能不能平下心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呢,还是你想喝点东西然后来帮我整理?”
“嗯……我想去看看。”
她注视着平静又潮汐跌宕的静态水面,反射在水面的阳光像是故乡冬季的冰棱和雪一样刺激着她的视觉神经。那里面似乎有什么旋律——一种伟大而没办法言说的力量,像是物理学的赝波一样。仅仅通过赝品一样的画向她敏感的神经低语,一如蓝色的森林中的低语。
“不行。”
Juanita很明显思虑再三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看上去很挣扎,但是这是卡拉格的必要的规定。这句话说出来的很干脆,但是视线却没躲开Coela的眼睛。卡萨布兰卡的香气在办公室里悄然绽放,Coela一边露出遗憾的表情一边深呼吸着——
突然,如坠深池。
她闭着眼观看着周围的一切,这里就是那片“静池”的缩影——或者说Juanita所探索的泳池的一瞬追忆。明亮的房间,荡漾波纹的蓝绿水池。洁白的瓷砖柔和的反射着阳光,从Juanita的记忆里她感到了对每一个转角的不安和未知,以及无法抗拒的来自这片世界的柔和的抚慰。与母亲所怀抱婴儿的安全感大不相同——那是一种神降下恩泽的,对众生的抚慰,简略的以平静的方式体现。
Coela从静池中没感到那种情绪,而是宁静,悠远和祥和。也许正是因为Juanita的神经和她有点不同的地方:所以才各自做着不同的工作。疲惫的心情和精神被一扫而空,Coela肆意的从这片空间中走动,感受水侵染皮肤的感受。她感到了一种源于自己的亲切感——这里也是某人的记忆的投影吗?还是说,正因为这是独属于某人的精神投影而存在的世界呢。她深呼吸,让精神和身体同时得到升华。
忽然。她听到突然变大的水波声——然后是卡萨布兰卡香气的退却,她睁开眼,回到那个熟悉的办公室和身体里。那幅画依然挂在那里,Juanita正在泡后室特有的茶,她转过头,蓝色的瞳孔此时温和如荡漾的水波。
“你好像不需要茶了,梦中旅行还算愉快吗,Coela?”
和煦的光芒照在Coela的身上,短暂的崇高烙印在她的记忆里。
❁
Editha快要死了。
他感受到异样大概是几个小时前,走在泥泞不平整的纽约城的道路上,天空阴沉灰暗。教堂的钟声刚刚破空而来,天上的乌鸦被钟声叫醒,低头啃食着树间发育不良的苹果。他的本职并不是医生,而是一名画家——这么说也许不对,他曾经也跟随教堂的医生学过一些医疗手段,香薰疗法和体液学说稍有涉猎,算做半个医生也无可厚非。在这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他走上也许哪个房子里就有因为疾病死去腐烂发臭的街头,穿着因为地上的积水而底部脏污的黑色长袍,拄着长长的木制手杖,宽帽下是医生们标志性的和天空中鸣叫的乌鸦一样的面具,这个奇怪的鸟嘴面具里面塞满棉花,薰衣草,薄荷之类的香薰,面具曾被赐福,保佑医者安全无恙。
Editha的今天的工作本来是例行的放血治疗,这项治疗前后的准备时间本应持续一个小时左右,但是事实上甚至不到十分钟:原因很简单,Editha的患者没坚持到医生到来就死去了,只要协助处理尸体就完工了。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病症,以至于只能无能为力的叹气——但他仍正常的工作了,因为患者的母亲得了同样的疾疫。昏暗的光线下,这位医生用并不精湛的艺术治疗着一位叹息的母亲,旁边那些讨厌的啮齿动物在灯下叽叽作响。
“我会死吗?医生。”
Editha犹豫了。
“死掉也好……就能见到儿子了。”
Editha打算说些什么,最终言语还是卡在鸟喙下的喉咙里,他转身离去,努力不去在意身后可怜的母亲的啼哭——跳蚤爬上他的身体,对着厚厚布下的躯壳吮吸。他感觉到很困,稍微有些晕,然后坠入无间地狱。
Editha睁开眼睛,努力确认着时间……大概是五个小时,因为他早上刚吃完饭,现在又饿的不行。这里和纽约的街道全然不同,也不像是教堂和家里,只有绵延不尽的黄色长道,滋滋作响的昏黄白炽灯。脸上的面具堵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努力爬起来,却得到了失败的结果:他的腋下似乎长出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巨大的肿块,仅仅是移动也痛楚万分,他深切的知道他在陌生的地方得了熟悉的病——他给自己倒计时,剩下的时间还有多少?蹒跚着走在这条无尽的走廊里,没有水,没有食物,饱受病痛折磨。
Editha无力的倒下了。
一片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不真切的幻想:家里的乖巧可爱的妹妹,以及已经上了年纪的父母。抓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去,也许有一天就会感染上那种可怕的黑死病。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用着正当和神会保佑的理由,也许现在他稍微有些后悔,但是也无济于事,他已经躺倒在陌生的城镇,无法再回到那片故土。他喃喃着没有实际意义的梦话,白炽灯照的他眼痛。他深切的感受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随着血液蔓延爬行,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成那些病人变成的紫绀色。
就算是这样,这里比起纽约仍然是天堂。他这么想,至少没有烦人的乌鸦和吱吱作响的老鼠。正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远处的影子向他靠近着。他本能的呼救,仅剩的理智却突然让他闭嘴,支撑着已经没办法再跑的身体努力远离。一边喊着“别过来”一边扶着墙走动、他秉持着神的教诲和医生的职责,努力把这种病症掐灭……虽然明知道不可能。
那个人还是靠近了、Editha的视野慢慢变得清晰,像是所谓回光返照的清醒起来。但是身体的病症却在极度的恶化着,他吐了口血,却仿佛脱离了病痛的枷锁。他问着: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Coela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年轻,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腐朽又重新焕发生机。但至少也不至于被认为是恶鬼……也许如此,她记录这些死者的记忆来让他们永世存续,却总是在濒临死亡时来临:无异于报丧人。想到这里Coela才自然的笑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我叫Coela,Coela·Canth。别担心,我和你一样除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你身患重病,可以先把那个面具取下来吗?我从远处看差点下了一哆嗦……你看上去状态很差劲,如果你有什么还想说的,现在说还来得及哦?此外,你为什么一定要戴着那个面具……很可怕,我是说真的!”
“可怕的东西才能吓退病魔,而让人怜惜的东西常常让人犯下主也不原谅的罪行。我身患重病,而这种撒旦的惩罚会蔓延到每一个靠近我的人身上,所以如果你能当做没看到我离开的话说不定更好。”
Editha深呼吸后努力打量起面前的人。他摘下面具,露出已经被病症折磨的痛苦不堪的面容,但是他的语气那样舒缓和平静,仿佛那具面具一样毫无波澜。Coela撕下一张便笺和沾着墨水的羽毛笔给他,然后开始在自己的便笺上图画。Editha看上去很纠结——仅凭Coela的余光也能看出来。
“你要我立遗嘱吗?好吧,如果你能躲过这场瘟疫再活着到伦敦的话……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你。”
他看上去说话异常艰难,喉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阻碍着Editha说话,眼睛中的恐惧和刚刚稍微显露的绝望被迷茫所替代。
“Adios身体也不好,更何况这里是陌生的城镇。就算是从两个区之间赶回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我又能留下什么东西?我一生都虔诚的信仰着上帝,结果在这个上帝也抛弃的时代得了这种长满黑色创口的恶疾。我只是在想,如果连我都难逃一死。Adios比我还要小三岁,仅凭她一个人能照顾她自己和已经年老体衰的爸妈吗。”
“倘若立遗嘱也没人能收到的话——就算你即刻启程,我又怎么能拜托一个陌生的和Adios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送到瘴云密布的天空里,这违背了我的心,也违背了上帝的教诲。”
Editha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眼皮却越来越沉,他不停的说着这样的话,抓着墨水笔的手越来越轻。最后墨水笔掉落在黄色的地毯上。
姓名:Editha。
死因:身体被黑色的血块充斥而死。
死亡地点: Level 0
备注: Editha撰写了遗嘱便笺。
Coela把这张自己的便笺夹在记录本里面,看着已经虔诚的回归他所信仰的神的灵魂的这具躯壳。她深呼吸,闭上眼睛,卡萨布兰卡的香味悄然绽放。
星期五的早上,Editha和Adios及他的家人做了最后的告别。雾蒙蒙又阴沉的天空中罕见的露出阳光,记忆再向前——和无数个常见的兄妹和普通的家庭一样,Editha度过了幸福的前半段,或称之为大半段人生。在每次弥撒时虔诚的祈祷,Coela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信仰。一切本应像是最普通的发生着,直到一群啮齿动物的死亡。当然——这些啮齿动物的死亡也曾存于那个世界,也许还有另一群卡拉格的成员正在匆忙的整理这些东西,黑云笼罩在伦敦城的上空,没有人知晓这些哺乳动物和啮齿动物的群体死亡是什么带来的,Editha也一样,但是作为神虔诚的信徒,他选择暂时丢却家庭,走向与平和对立的阴云中。
再向后——那是发病段的记忆。Coela如当事人一样的,体会着被黑死病折磨的痛苦——发作快而猛烈,在大概腹股沟和腋窝的地方开始浮现黑色的肿块,有小指大小的……但更多更大。大小不同的肿块遍布Editha已经无意识的全身,伴随着剧烈的不省人事后的咳嗽,而后黑色和青灰色的斑点浮现,就在这时Editha切入了“大厅”。无力和绝望充斥在他的灵魂里,痛苦折磨着Editha的神经。他睁开眼,却仅剩最后的时间。
Editha的遗嘱是一幅画,一幅明显是垂危病人握不紧笔的画作,黑色的墨水在绿色的纸张上勾勒出一幅她仅仅从Editha的记忆当中见过的家庭轮廓,但唯独少了这位已经确认死亡的病人,便笺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Bless U。她睁开眼睛,连带画一起带回卡拉格。弹走身上的跳蚤——幸运的是,她不会身患重疾而死,不幸的是,她必须要一次一次体验濒临死亡的感受。
Coela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橄榄树就在前面的转角,Juanita在等着她。
❁
Ghiaccio受聘于萨德勒威尔斯剧院,这是一个阴沉的雾气弥漫的休息日——他的儿子,小Ghiaccio就读的大学今天也要参与足球赛。Ghiaccio却作为剧院的领班,不得不在这烟雾弥漫又逼仄的小房间里等待中午十二点的表演开始:茶花女。
他在这个剧院工作了近十年,从剧院的道具工变成现在优秀的领班,一步一步艰辛的在这座剧院中攀爬,他结了一位新婚的妻子——名字叫做Oliver,本来这应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但是时代变化的实在是太快,飞速运转的四轮汽车快速的代替了两条腿的马车,黑色的黄金成为城市的血液。时代变迁竟然如此之快,天空也轰隆隆的在打雷,难道说今天要下雨吗?Ghiaccio想:下雨是个好事,驱散驱散这久聚不散的阴霾和毒雾吧。
《茶花女》,啊,《茶花女》。表针指向了十点五十,距离一般客人来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现在那些准备观看表演的绅士们应该刚刚用餐完毕,用丝质的手帕擦他们那油光满面的脸吧。Ghiaccio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可谁来救救他和他的家?老人已经死了,而孩子还要读书,需要这位作为父亲的人付出一百倍的努力来再多赚点钱,结果他自己还饱受痨病的影响,肺鸣如丧钟一般告诉他死亡就快到来。Ghiaccio则更冷静:人皆有死之日,自己也难逃一死。
这场毒雾竟然那么久,那么沉重,以至于剧院中都积起了厚厚的浓雾。他想起一个并不太古老的恐怖故事,也许现在的剧院正好适合表演开膛手杰克,或者别的什么。能见度是那么低,以至于这位经验丰富的领班也怀疑:那些观客和绅士是否能够欣赏到舞台上的人?薇奥莱塔和阿尔弗莱德还能不能在雾气里看到对面的脸……答案很快就到来了,布谷鸟轻声作响:现在是十一点。戴着时尚的黑白格子帽的老板的声音从浓雾里传来,兼又带着咳嗽声:
“今天剧场没法工作了,哪个该死的把雾全放进来了。蜡烛都点不亮舞台,管他小仲马还是威尔第……我敢保证没人想看,该回去的回去吧。”
对于Ghiaccio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终于得到了一次短暂休息的时间,推开那隐藏在厚厚浓雾的门——
这就是Ghiaccio切入后室以前所经历的记忆。
那扇门后面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片世界,他从来没在萨德勒威尔斯剧院里面来过这片区域。起初他认为这是什么特殊场景室,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同。这里没有浓雾,也宽阔的要命——这座黄色的迷宫和嗡嗡作响的灯让他头痛的要命。他满心准备着回家以后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他咳嗽了一下,咳嗽出来的粘液里面附着着鲜红色的血块,在暗黄色的地板上面并不起眼。
他在剧院里也看过很多这样子的表演,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自己掉进地狱,有人会坠入油锅,有人会跌入刀山,但是他想不清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而被拉进地狱,又为何已经濒临死亡。更何况他的地狱远比想象的更加特别,这里只有绵延不尽的走廊,单调作响的灯……他和无数来到这里的人中最幸运的那部分人一样,来到了这座迷宫更深的地方。
他看到Coela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虽然这里太阳永久悬挂在天穹上。他躺在Level 11的救济所里,B.N.T.G.难得为他们这些人慷慨,当然,这需要一笔不小的信用点支撑,但总比就这样死去要好,他吃着少的可怜的面包,喝着杏仁味的水,伴随着咳嗽,血迹沾在了面包上,肺鸣音更重。每次喝下那些奇怪味道的水似乎会稍微好一点,但显而易见仅依靠这个并没办法支撑他康复。
他看到Coela并不意外,浅绿色的,和B.N.T.G制服截然不同的衣服在Coela身上穿着算不上奇怪。她像每一个之前B.N.T.G.的医护人员一样向Ghiaccio询问身体的状况,但这次得出的结论却是他已经濒临死亡。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面对他的不幸,但Ghiaccio却回报给她灿然的笑容,在他因为病痛而扭曲又苍白的面庞上留下一道与他的痛苦不符的笑容。
“就算是现在就要死也没关系,能在清明天底下度过几天稍微安稳的日子已经是够幸福的了。”
“就以我现在这个……咳……每天从肺里面发出像伊丽莎白塔报时一样的声音的身体。我能支撑几天……老实说,我不期待能再度过几天好日子了。你不像是从英格兰或者威尔士出生的样子,我以前过着如同梦魇一样的生活——你知道吗?到处都是乌黑的石油的恶心味道,从机器里面无孔不入的钻进大脑里……咳咳……咳咳咳。还有阴霾,永远不飘散的阴霾。Oliver因为这个敏感到浑身起了疹子……那个该死的剧院还要我每天上班……咳、咳咳……”
“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对着陌生人说这么多饱含怨气的话……但是从这个叫做,呃……咳咳……B.T.N.T.还是什么的地方。至少能看到明媚的太阳升起来,比起我住的那个贫民窟要好几倍了。这里像是天堂的度假岛……开玩笑的。”
Ghiaccio的话不似作伪,对Coela来说,他也没什么需要骗人的必要。她从来没考虑过之前的那个世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的花是否还在开放,是不是也阴云密布,雾气弥漫。但Ghiaccio确实享受着后室——绝无仅有。对她而言……这是她第一个记录的,如此坦然面对生命消逝又享受这片危险之域的灵魂。
Ghiaccio说着眼眶已经开始湿润,他掏出一个已经被磨的露出钢铁底色的怀表,那是他和Oliver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买下的一对怀表,当时上面涂满了黄铜色的涂料——他们以为赚了个大便宜,怀表的走时也许仍旧准确,但他只是看着怀表上面的照片,那是他的妻子,小Ghiaccio的母亲,一位温柔的女性。他听着怀表的钟声,仿佛听着妻子的心拍数。
良久,Coela才把那句必要的话说出来。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呃,嗯。能看到你现在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反而松了一口气……也许你的妻子和孩子也在想念着你。”
她蠕动着嘴唇,艰难的说出作为卡拉格的一员必须说出的话。
“如果……你还希望我为你做点什么,比如给你的家人留下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
Ghiaccio涣散的眼神终于稍微凝聚,在温润的阳光下反射出光芒。他一边咳嗽一边笑着,发出病理性的声音:
“我的愿望。不……女士,我已经理解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地狱,不是天堂,只是我以前活着的……咳咳……那个地方比地狱还不如。没人能从这里走出去,如果要我许……咳咳……愿的话,我希望Oliver和我儿子能也到这里晒晒太阳,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阳光和……咳咳……安稳的日子了。我们为了一口面包辛辛苦苦的拼搏……当上领班之后开始为了奶酪拼搏,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要我说的话,就这样……咳咳……就这样。”
他咳嗽的声音越来越重,最终闭上了眼睛。Colea撕下便签,留作对灵魂的祭奠——理论上来说,卡拉格灵协会是禁止触碰,更禁止带走曾存于世间灵魂的东西的。但她思索再三,还是拿走了那块怀表,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迎接着太阳的照射,卡萨布兰卡在尸体旁葳蕤。
姓名:Ghiaccio
死因:咳嗽。
死亡地点: Level 11 B.N.T.G.救济处。
备注: Ghiaccio的怀表被作为曾存于世的证明保留在卡拉格。
Colea离开救济所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个愁眉苦脸的男孩。他正为了前些天天被迫终止的足球赛而烦闷,又不知道怎么回事堕入了这片空间。她向小Ghiaccio致以注目礼,又悄悄回去把怀表放归原处。B.N.T.G.的工作人员刚刚处理完有流浪者死掉的消息,紧接着就要处理入住——他习惯性的把这个人安排到死者的房间,但在看到名字的瞬间,他浮现出一丝笑意。
“你也叫做Ghiaccio?可以告诉我您父亲的名字吗。”
“……不。没什么事,但是我需要通知您,您的父亲曾经在这里借住过,所以你需要额外偿还他不辞而别的973+27,共一千点信用点。为避免成为失信人员,请尽快完成偿还。”
❁
Gardener的真名并不叫做Gardener,作为卡拉格档案员的一员,她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忘却了自己的姓名,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记录中观看着植物的生长和繁育,欣欣向荣。但偶尔——偶尔,卡拉格的成员仍然需要汇总那些他们所记录的东西,并不是所有卡拉格的成员都愿意享受从层级之间穿梭的感受,即使他们有着可以回到办公室的便签。
Colea在Gardener的眼中像是妹妹一样的存在,原因是每一次Colea到Level C-194拜访Gardener的时候,都是第十七个年头,无论是这里枝条蔓生,草木葳蕤的时候;还是黄沙遍地,日渐西沉的时候。Gardener对这个叫做Colea的孩子没有讨厌的想法……而在无数个五十年中,对Colea而言,level-c-194都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太阳从层级的远端升起,Gardener看遍了这个层级的繁荣和衰退,她第一次到这个层级来的时候,目睹了潺潺的流水,挺拔的松树,啾啾的鸟鸣。她也像那些人一样认为这里就是天堂,直到她看到意料之外的滥用,无节制的取用,卡拉格灵协会所坚持的“生死平衡”在极为迅速的瓦解和崩塌,那是她最繁忙的一阵日子,那时候来这里负责收集档案的人还是Gani,她听到Gani对那些人的评价。
“他们已经疯了。”
Gardener什么也没说,但她相当同意Gani的观点。那时候她还不叫Gardener,而是别的什么,在那次Gani走后,她种下卡萨布兰卡和其他的种子,在逐步逼近的黄沙中培育着自己的花园。Gardener讨厌回到办公室里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环境和更惬意一些的自然。在她近乎漫长到无尽的寿命之中,她想要更多的待在向她的花圃一样宽广辽阔的世界。
下次来到层级的人便不是Gani了。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人,那个人自称Coela。和Gani不同,Coela展现出了Gani从没露出过的好奇心和强烈的情感——她询问为什么要种这么多卡萨布兰卡,询问风铃花的话语,询问紫藤兰的瀑布是如何形成的。Gardener努力的凭借自己的知识解答着,直到Coela询问:
“这个层级以前是什么样的?”
Gardener思考着,但却回答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起呢,是那些人大肆劫掠毫不留情的吞下珍馐一样的果实的时候,还是更早鲜花绽放鸟语花香的时候呢?她保持着沉默,把那些记录打算递给Coela,但却发现Coela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灵魂已经离开身体一样。
黄沙,黄沙。
那里遍布着黄沙,与了无生机的沙漠层级一模一样——一个并不饥渴的男人趔趄着推开一道门,Gardener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那个男人闯进种子仓库,用自己的衣服兜住金黄色的果实,眼睛里面冒着渴望的光,像是品用上等的麻精一样拿出来吞下,脸上露出像是来到极乐世界一样的表情。Coela听到Gardener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记录上划掉了“Ambrosia”的字样。又一个生灵从此处永远的消失,不再留下痕迹和后代。Gardener开始在回忆中回忆,回忆起曾经的花团锦簇和枝叶葳蕤——Coela看到了这个已经萎缩了的世界曾经的面貌,未曾经受过磨难的面貌,一个又一个生灵的诞生和死亡被记录下来,生命像是脆弱的芦苇一样被一点一点折断,黄沙一点一点侵蚀着绿色的地面。
Gardener现在知道了这个新来的少女是如何收集那些繁琐不堪的档案的了,不但是纸质的记录,连带记忆也作为保险,和Gani当初说的那句“我就说她适合做卡拉格的工作吧?”一样。幸运的是,Gardener不再是孤身一人……那群E.P.B.的人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Gardener还认为是又一群和以前相同的流浪者准备榨取最后的资源。直到一台又一台对她而言称得上是复杂到头晕目眩的机器被搬过来,比花圃快数倍的速度复生着这里仅存的生机。
生活区被重新安置,Gardener又开始了繁忙又无闲暇的记录工作,曾经存留在这里的生灵的复苏,卡萨布兰卡像是曾倒在地上的孩子们重新站起。她开始悠然自得的在闲暇的时间更换种植的植物,把铃兰种植在小房间的角落,把向日葵的种子播撒在花圃的周围。
Coela再次到来的时候,Gardener几乎认不出她——除了面部的特征依稀可见曾经的痕迹,像是重新诞生一样的截然换了个人。Coela依然存留着像以前那样的好奇心,但更多的是对于她曾经记忆当中的那些和现在所面对的场景的差异的好奇。
“Gardener,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从以前的记录里看到,这里已经快要变成黄沙遍布的地方了!你是怎么做到把这里弄的比办公室还要植物旺盛的,不开玩笑,你不是很讨厌呆在办公室里面吗?现在这里比办公室还要办公室……我能在这里多住几天吗?!”
“这个是向日葵!我知道,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劲……这里阳光一直都是这样?那些穿着六边形符号制服的人和你一起做的吗……天哪。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地方只有黄墙白灯的来着。”
Gardener静静的听着来自Coela的惊奇。茁壮生长的向日葵的生长素在它的茎中颤抖着,从小小的透明薄罩中吸收着来自层级中太阳的养分。铃兰低着头在角落幽幽的散发着香气……不起眼的陈述着这个层级曾经的故事。
“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Coela。我只是用老派的方式堆肥和种植……更何况现在每天忙碌到已经没时间在意这么多了,与其说是我的本事,还不如说是E.P.B.的人的本领……我想,至少这不是我能了解的东西。你喜欢向日葵吗,老实说,我也没想到这层级原生的种子当中会有葵花的种子。从地里面复生……比卡萨布兰卡还要坚韧。”
“如果他们愿意留客的话,在这里住算是惬意的事情吧?但你还要去下一站,所有的记录都在桌子……向阳敬明媚,敬复生不枯萎;向月敬柔情,敬残破不湮灭。这是E.P.B.的人留下的话,如果可以,顺便让Gani把这句话留在记录里面。这里无数次濒临着枯萎和湮灭,但是幸运的是只是残破不堪又从土中复生。”
Gardener看着向日葵,缓缓吐出浊气。
“园丁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Coela,和你一样。”
阳光洒在Gardener的肩头,在地上勾勒出这个灵魂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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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ela·Canth:卡拉格灵协会成员,这是为她成为相关人士而准备的第一篇文章!
Gardener:杜撰了森森前辈LC194文章里卡拉格的档案员。
非常感谢您能看到这里,如果我的作品能够让您感受到什么的话。那么这就是我的心愿,无论这种情绪是什么,都感谢您的观看,谢谢。这篇文章是我想了很久尽全力写出来的文章……虽然文章的最后也许因为精神不稳定而显得有些烂尾,在这里衷心的表示抱歉,希望您有快乐的阅读体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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