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海的那边有森林，森林的那边有极夜。”
你走过那片赤裸而荒凉的土地，望见一片废墟，穿行于断壁残垣中，唯有风声呼呼作响。
在一座房屋的废墟前，你见到了那位老人。老人就像是你曾听闻的“古希腊神话”中所讲述的圣人那样，有着花白的头发和浑浊的褐色眼睛，穿着破烂得遮不住皮肉的衣服，静默地坐在跳跃的篝火前。
——您好，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曾是城市，如今已经……唉，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也看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年轻人？这里只剩下我了。
老人的声音粗哑晦涩，带着古怪的口音，像是鸟叫一样。你听得很费劲，但还是多少理解了老人的意思。你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于是老人让你坐下，烤烤火。
——这里的其他人都去哪了？
——他们啊，他们都死了，灾难啊……你是想象不到，那日子可苦了，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命中注定……唉，对于将死之人，我向来是不说什么的。”
你告别老人，向废墟边缘走去，进入一片森林。幽暗的光线隐约照下来，你瞥见一抹红色的皮毛，于是回过头去，看见了树木后的狐狸。
狐狸转过脸，你吃了一惊，把手里最后一点火盐扔了出去，狐狸有一张人的脸，似笑非笑，随后被火苗吞没。
你回过神来，暗自懊恼，但还是接着前行。
你看见一只长着中年人脸的狼，叼着一只棕色兔子，兔子有一副少女的脸庞，眼睛紧闭着，血从狼嘴中淌下来，滴答作响。
你看见一只姜黄色的猫，长着少年的脸，趴在树上睡觉，爪边放着一只断气的老鼠，脸上的胡须微微颤动。
你看见一窝尚未长出羽毛的幼鸟，有着婴儿的脸，嗷嗷待哺，它们的父母却不知去向。
……
你看见一只枭，苍老的脸仿佛是某种神明，让你感到说不出的熟悉。它悄无声息地滑翔，落在你面前的树上。
——你回来了。我说过大家都是要回来的，迟早的事。
——我只能以这种方式说些真话，对于这件事我们都无能为力。
枭开口道。黄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发光。声调轻佻，你却从中听出了淡淡的悲哀。
——这鸟怎么会说话……什么意思？我第一次来这儿……
——忘了？无趣。本来还指望着从你这儿找点乐子呢，不过也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你早就无路可退了。
枭突然张开翅膀，向你俯冲下来。
你一惊，向后退去，踩进身后的水潭。鹿的影子在你脚下碎裂，随着水波摇晃发出声声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