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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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睡意又一次侵蚀了她的大脑。

再睁开眼,伊佐莉达正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家门前。天空变得漆黑,只见星汉灿烂,皓月当空。她毫不犹豫走入家门,家中无人。将行李箱放下后,她尝试着拨打父母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忙……”
……
“亲爱的?”
她的父亲接了她的电话。
“你好?”
“亲爱的,我下个月就回家。”
“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电话那头的父亲机械地重复着。

伊佐莉达的父亲是名士兵。他从来都不回家……是啊。她先是感到心头一阵暖流,怔怔地流下泪来,随后又歇斯底里地对着电话大吼:

“去你妈的!!!!!你别再回来了!!!!!去死吧!!!!我恨你们!!!!!”

她重重地将电话摔在地上,抽泣着。

她取下腰间的刀,看向餐桌上那个十分华丽,里面插着红色月季花的花瓶。那花瓶被她推倒在地板上,无情地斩碎了。含苞欲放的年轻花朵,渐渐失血,红色的汁液从切口流出,红月季变成了白月季。月光淌入房间,轻抚着满地碎片。

这景象映入她的眼帘,她拭去泪水,回归了平静。她将满地的碎片拾起,放入自己房间的空衣柜,然后上了锁,离开了家。伊佐莉达缓步出门,那门前有条河,河的对面站着一个女人。女人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走到伊佐莉达的面前,抚摸她的脸,小声念着:

“你爱着我。承认吧。与我在一起,我将给你带来知识。”

她沉浸于此,无法自拔。她想要与女人接吻,好像那女人用某种力量在引导着她。她吻了女人,她们的唇与舌交织在一起了。

一瞬间,她感到脑中充满了世间所有的知识与真理,能够洞察心灵,与宇宙融为一体。

她的意识,开始与月光与河水一同流淌。

伊佐莉达突然哭泣着撕裂了女人的胸膛。但女人像一具尸体一般,丝毫没有反抗。她们相拥着沉入水中。

在水中,她看见了一只小船,在月光下轻轻摇晃。不远处,她的父母正拿着东西回家。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身躯被一束束的月光刺穿,破碎;意识被水流一点点地带走。她开始融化在水中,随水蒸发,又变成雨滋润土地。但没人会再见到她了。

最终,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黑暗中的寂静与窒息。

一阵刺眼的光将她再次唤醒。伊佐莉达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不,那似乎不是她。那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的五官模糊不清、扭曲、无法辨认;穿着方领的帝政式长连衣裙,那裙子的颜色像万花镜中变幻莫测的色彩,不可言喻且梦幻;她如此高大,给人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耀眼的光从那女人的身后来。她是圣女,是救世主,是这无尽的地狱中最最神圣而纯洁的生物。

“你好,伊佐莉达,亲爱的孩子。”女人说。

“你是谁?”

“我生长于你的意识深处。我是梦境使者。”

伊佐莉达不知道梦境使者使用的是何种语言,但她能够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伊佐莉达被带回了开端。梦境使者不见了。

“重新开始,亲爱的。这是治疗的一部分。”那温柔的声音回响在她的四面八方。

伊佐莉达很疑惑。她回到了“家”门口,拖着一开始的行李箱,走进家门。她在同样的位置,开始重复打电话的过程。又是那阵声音在她的耳边絮语:

“你想到了什么?你站在这里,寻找你的父母,你想告知他们一些事情,那是你最引以为傲的事。你看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小女孩兴奋地跑进了屋子。女孩背着书包,扎着双辫,手里拿着她的成绩单,向坐在客厅里的一男一女炫耀着。可惜他们好像并不关心小女孩。他们在忙自己的事情。

伊佐莉达手中的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的人说:

“你很棒,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亲爱的,我没空看这些。”

小女孩失望地走出客厅。她也很失望。于是她像之前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我恨你”并再次弄碎了那花瓶。

“你的情绪被激发出来了,伊佐莉达。你讨厌他们对你的忽略,特别是对你的学识,对吗?”

她控制不住地哭泣,因为一种窒息感和绝望感正涌上她的心头。

“你渴望得到爱,可是他们没有爱你。我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总否定自己,你是我见过最有智慧的人,你值得被爱。”

“不!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与爱!我自己能解决一切我遇到的困难!不要再用你仅有的那点对我的了解分析我了!”她怒吼道。

又一次,花瓶碎裂,月季花瓣中流出了红色液体。

“你亲手杀死了曾经的自己,你恨她,恨她的美貌,以及她给你带来的痛苦。再努力想想,你能看见那画面。”

她的眼前浮现一幕幕曾经上学时因自己漂亮的外貌而被羞辱的经历。他们从来只在乎她美丽的皮囊,而忽略她的学识与智慧,这令她感到愤怒。

花瓶变成了刚刚那个兴高采烈向父母炫耀成绩的小女孩,她遍体鳞伤,失血而死。她的整个身体已经毫无血色,如未绽开的白月季。

“你将她锁进了你内心深处的牢房,那是专属于她的,是不是?”

伊佐莉达不想理那声音。她抱着女孩的尸体,丢进了她的空衣柜,并上了锁。

“你为什么不埋葬她?你应该给她一个归宿。”

她抿了抿嘴唇,说道:

“如果多年以后我们的房子要拆迁,他们挖出了她的尸骨,我该怎么解释?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曾经的我是什么样的。我没法保护她,更没法保护我自己,所以我只能将她永远地封锁在我内心最狭窄黑暗的角落。”她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似乎像是在忍着眼泪。

“很好,你已经充分的认识到你应该做什么了。”

“我应该做什么?”

“相信你自己,你能够保护绝境中的人们免遭那些危险的实体伤害,也能够保护你内心深处的那个小女孩。褪下你的伪装,不必展示给他人,只需由你自己审视。”

伊佐莉达一瞬间被传送到了河边,那是她们接吻的那一刻。她被带入了水中。

明晚见♡

眼前又是一黑,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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