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回忆录•其二•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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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我感到背后一阵阴森,耳边传来凉风呼啸的声音。一个黑影在我前方闪闪呼呼,前方的路灯忽眀忽暗,道路中的树木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向外延伸,在阴云中血红的圆月若隐若现。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灾难的来临。我加快了脚步。

身后突然响起一振枪声,紧接着看见鸦雀从树上飞去,我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不自觉地回了下头,只见一个穿皮衣的男子倒在了血泊中,在他身后有一穿黑衣的男子拿着枪站着,枪口还冒着烟雾。风越发的大了起来,此时有几滴雨水落在我的脸上,穿黑衣的男子缓慢地移动着枪,最终竟朝向了我!我缓慢举起双手,他带着帽子,所以我难以辨认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脸上有
道伤疤。

突然一辆Jeep车在我身边飞驰而过,我急忙跟顺着Jeep车逃到了丛林中。我又听到一声枪响,我大概知道车主遇难了。我只是拼命向前跑着,我听到身后有急速的脚步声与我急促的心跳声。又是一声枪响,看样子是打偏了。我的脚步更加匆忙与慌乱,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小。当我庆幸我将要拜托那人的纠缠时,竟被一棵树枝绊倒了。

我听见脚步声的逼近,艰难站起来后,发现已难以行走,更别说跟一个杀人犯比赛跑!

“救命!”我用最后的力气吼叫着,我看到他已经来临。

此时他收起枪,拿出一把小刀。

“痛苦的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的死去。”随着声音的落幕我看到他的刀缓慢落在我的脖子上。是的,非常缓慢,可能是要死的原因。

我感受到刀尖将要穿过我的脖子,刀很凉,像冰一样。我僵在地上,祈求有人能救我,但我知道,天使是听不见我内心的诉苦的。就在短短一秒钟,我回想起了我的家人孩子与朋友。

突然,天变得十分低沉,黑!好他妈的黑!

我感到身体突然变轻,我以为是我灵魂与肉体脱离了,但我却发现自己的腿还留在鲜血。我向四周望去,发现那人竟躺在了血泊之中!

我艰难地站起来向他走去,只见他的脖子被拧断,头与身体分割。获救了?我存有疑惑。是天使?我跪在地上,正准备向上天感谢时,一个黑影出现在我身边,接着是身体的轮廓。我看着他的脸,他竟没有脸!脸上是骷髅头。

“我救了你。”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吓得倒在了地上,我认为一切都是错觉。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他问道。

那是魔鬼!我正在与魔鬼对话!

“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的声音颤抖起来。

“要做的可多了,甚至你要奉献你的一生。”

一生!也就是说我要做他一辈子奴隶!

“我……我……我们可以说些具体的事情吗?”我将声音压得极低,但寂静的夜色将声音扩地极高。

“这是刚才死者的枪,拿着他,杀死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魔鬼说道。

“我……我答应!”我想喊拒绝,但却失去了基本的勇气。

我拿起枪走出丛林,站在路边等待每个经过这里的人。我终于知道杀我之人的用意,与留下的“痛苦的挣扎只会让你更痛苦的死去”这句话,他是不想让我做灵魂的背叛者啊!但他同时也深深畏惧着魔鬼,努力杀死别人而不让魔鬼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我举起枪,对准脑勺,当我准备按下扳机时,魔鬼的轮廓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猛然放下枪,他太可怕了!

突然有人出现在道路中,是对母女。我狠心按下枪,只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呻吟。我感到脸部十分疼痛,我摸着自己的脸,是伤疤!我看到母女二人向大陆逃去。

我感到十分欣慰,我的本性并未允许我这么干下去。但紧接着面对的便是魔鬼的质问。

那团黑影在我眼旁盘旋,我感到呼吸困难。他的脸!我最怕看到他的脸!骷髅上竟看到了我的脸的轮廓。

“啊!”

是场梦。

我从未做过如此奇怪的梦,亦或者说是如此真实的梦。不管怎样,是梦便好。

我起床开始洗漱,思考着人性的善恶。但当我抬头看向镜子时,竟发现是梦中那道伤疤!

我的牙杯瞬间摔倒在地上,我又看向镜子,伤疤竟又消失了。

“是幻觉?”我问自己。不管怎么样,是幻觉便好。

我努力使自己振作,即便开车走向公司。

事情越想越离奇,但还好,毕竟什么都还未发生。

一整天我都无精打采,始终盯着电脑,思绪繁杂不知在想些什么。同志看了
我都感到差异,我也一遍遍地向他们解释我没事。

由于早饭与午饭都没吃的缘故,下班回家便感到饥渴难耐。翻开冰箱,里面
还有几片面包与几根香肠。我拿起便吃了起来。

很快便到了睡觉时间,我开始洗漱。不敢抬头直视那面镜子,生怕有什么似的。

睡觉时毫无安全感,只好点着灯睡觉。听着轻音乐想驱逐身上的烦恼,生怕又梦见那种梦。

但很不幸,我又看到了魔鬼,他始终缠绕在我的灵魂边上,我只好呻吟着,直至闹钟将我叫醒。

连着几天都是如此,我开始喜欢自言自语起来,食欲不振,一蹶不振。

直到我被送进了医院,那里气氛压抑,厕所有种老鼠腐烂的味道,我很讨厌这里。

很幸运,两天后我便被送走了。送去了一个叫精神病院的地方。

我很喜欢那里,相比于医院来说,起码这里没有老鼠腐烂的味道,我十分反感这种味道。在那里人很古怪,有的人沉默寡言,有的人会突然发出狰狞的笑声,有的人喜欢自言自语,还有的喜欢在树上爬来爬去,甚至生吃鸟蛋。

开始我很不适应这里的生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这种地方。经常在窗前发呆,食物也十分不合我的胃口。不过那种奇怪的梦做的倒不那么频繁了。

我在这显得与他人有些格格不入,时间管控起码要比别人强得多。每天我会按时起床,尽管工作人员收走了我唯一一块手表。虽然日子枯燥无味,但我扔坚持活了下去。在哪里,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我喜欢在晚上爬上树看天上的星星,由于哪里是郊区,所以污染很少,晚上是满天的繁星。我觉得星星十分亲近,那里好像有我的亲人。有时看着看着便会想象自己是万千星星之中的一颗,每每想到这时我便会在树上睡着了。这里的树干很宽大,所以根本不用去考虑掉下的风险。很神奇的是,每次在树上睡觉时,梦到的就不在是魔鬼而是天使了。

这里就好比一个天然隔离室,隔绝外界一切音讯包括丑恶。说实话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里,不过我连要逃的想法也没有。其实要逃出去再简单不过来,只要在夜里十一点保安换班的时间段便可。我对其中一个精神病患者说过,第二天他便逃了出去。但一周后又被送了回来,我也不再与别人谈及此事。同时精神病院也加大了看守力度,原本五分钟的调班时间现在缩短为一分钟。

我在那里仍保持早晚洗漱的习惯。原本我并没有洗漱用具的,后来是院长送给我的。他很高兴我能按时洗漱,他说这里的人也只有我这样了。其实他很乐意与他们交往,但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口气味道。其实我也一样,我觉得这里的人都不坏,甚至要比社会中的某些人要好得多。我很喜欢院长,他也乐意与我交朋友。

有一天我在树上看星星时他找了过来。我觉得他很亲切。我告诉他了我的经历,我看出他神情很悲伤。他说原来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每天都有人来看病。他与很多人都结交了朋友,同时医治好了很多人都心理疾病。他说,有一天一个病人非常奇怪,说自己被魔鬼缠身了,从此便换上了重病,我努力让他相信天使,但他并没有听进他的话。经过几次无效的治疗他选择了自杀。我对他说我不是法轮功,他没有望我继续说下去。这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是前所未有的,后来他听说对方是法轮功教徒便思考领导者对人的影响。随后辞去了工作来当精神病院院长。

那一夜我们聊了很久,他和我躺在同一棵树上看了一夜星星。他说他上一次与别人看星星还是在追自己女友时,但追了两年也未追成。真是可悲。不过现在他以有了自己的家庭,大儿子上高中,小女儿正在读小学。

我见过他的小女儿,伶牙俐齿很可爱。她会找我聊天,说我这个人真奇怪但又一点也不奇怪。听到这里我和院长便都笑了。她说等到六一儿童节放假还会来找我聊天,并让我给她准备一个礼物。不过礼物我倒准备好了,但她并未来到,大概是忘了吧。

后来,随着对院长聊天的增多,他打算给我开出院证明,他认为我的精神疾病已经好了或是说从未有过。但我拒绝让他为我开出院证明,因为我早已对原来的世界感到反感,同时包括原来的我。院长也答应了我的要求,可能对于一个喜欢在精神病院度过余生的人才真的患有精神病吧。

这天,我正在洗漱,院长的女儿跑了过来,我将自己刻制的木雕送给了她,在初中时我曾跟着一个木匠学过一点,虽然手艺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差。这次我刻的是棵大树,就是我经常在上面睡的那棵,木材也是从它身上找到。她显得有些愧疚,说儿童节没来陪我感到很抱歉,我当然原谅了她,她将兜里的糖果分享给我。我和她谈论了些她在学校的情况她便走了。

在这里我的特权便是活动自由,不受护士的约束,这是在这里我享受的最大待遇。尽管院长答应了我让我留下,不过这是违反程序的,不久后我便出了院。我与院长约每周六在森林公园散步,他也答应了我的请求。

出院后我辞去了工作,后得知我原来早就被开除了。不过只要缩聚开支生活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精神病院很神奇,我好像真的被那里医治好了再也没有做过那么奇怪的梦了。

到了我与院长约的时间了,我开车出了门。院长也是如期而至。我们在湖边先聊着,他问我最近状态怎么样,我告诉他很好。随后我们去了家餐厅吃饭,院长很大方地请了客,因为他喝了些酒,所以吃完饭我送他回了家。
往后的生活还是如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直到一天夜晚……

那天刚下过雨,路很湿,空气掺杂着着各种花的香。我出门散步,红绿灯系
统瘫痪了,所以我很快就走到河道边。我经常一个人在这儿,有时会躺在草里望着天空的星星,虽然这里绿化的很好,但星星远没有郊区多。今天我可不会躺着,地太湿了,天空也缺少星星。转了几圈后觉得天色不早也该走了。

回家的路上,大路被呼啸的汽车践踏着,道路上很多污泥。隐隐有月色出现在天空中,但很不真切。我看到鸦雀从另一棵大树上飞回。耳边刮起了大风,天啊!月,月是血色的,随即被乌云笼盖。天空下起了小雨,随机变成了雪。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当我到铁轨路口处时,红绿灯系统又被修好了。这是一个老式铁轨,不过上面的火车跑得仍是很快。前方是红灯,血色的红。我耐心等待着,觉得气氛压抑。忽然,我看到一对母女在铁轨上站着,一辆卡车飞驰而过。这辆车冲破了一切,我听到雨雪砸在车上的声音。我急忙冲了过去,我看清了她们的脸,那是我梦中的那对母女,她们要干什么!我将她们推开,觉得她们好轻。也许成功了,但我闭上了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脑部严重损伤,脊髓从中间断开。”我在隐约中听见医生这么说到。我努力坚持在病床上,其实早已成了植物人。我好像在等什么……

那是周六,我听见沉重的脚步声,随后就是哭声,是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个小女孩,是的,他终于来了……

我眼前出现了一片光,好像有天使与我招手……

感谢魔鬼,是你让我遇到了天使,并懂得了爱与怀抱。

“葬在这棵树下吧!”是啊,葬在这颗树下吧,毕竟有天使来过……

然后……就被天使带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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