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火是歌者放的,可周围是泥还是水,她依旧看不清。
沧溟的清风吹散岸边的蒲公英,歌者在祈望着游子的结局。
草臧有亭,自曰青聍。夜来独羿,怡然成趣。
三枚白子从她手心掠过。摇了摇头,她把动爻划向棋盘。
阴霾乍起,山火被噬在半空。
折下黑泥没进灯芯,她独自守着夜光。
白棋从盘中溜过,谁在等待下一轮的重逢。
起雾了,这象数总归不好。
她将指尖的棋邀向皎月朦胧,静候下一爻的光阴明灭。
棋影当位,六瓣月光又如何?
坱虬岪曲兮,湖山不得。
憭水漇漇兮,林石相碋。
杳冥冥兮风遑遑,雾弥弥兮木萧萧。
离于溟兮日未央,身飘渺兮焕其光。
晨曦透过薄雾,木石上的青苔斑斑驳驳。
日光山林缓行,悄然西涯。
游子执起蓍草,木筏随着水岸起起伏伏。
何人树下小憩,月影当空。
游子梦中忆起了银色的桥水人家。
桥下也曾有忘川澜澜,乡音谙谙。
九日昭兮,金石流兮。
摇摇黄离,於此游魂。
载汤载浟,心急如焚。
荒兮忽兮,行复何归?
南泽飞墨,游子泛江。
江水靡靡,一点浮云蔽白日。
山川一道,烟雨同舟。
舟子茫茫,影入天下泥水流。
茶盏饮尽,待月落子与之羿。
若木蔽日兮,青山拂月。折羽以栖兮,噤若夜鸢。
她的局中影,数不尽的黑白窈窕,绰约多姿的泥水灯塑,挑着蹙尖的水墨抑扬格。
远山巄嵷兮,近水潺湲。忘川有兰兮,止而不前。
盘中衬起当空的弧状天体,那是形形色色的游子归途。
她歌颂着每一片光影,仿佛不得而知的异世同生。
游子还家兮,东隅已逝。旅者踯躅兮,谁人以勉?
忘川水,思乡病,谁会停泊在时光的另一端。
谁又会陪她共赏明月青山?
游子甩着自下而上的蓍草,旅人触向边界剥开日月形秽。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举棋落子间,一行行月影明缺,她却依旧求不来散落一地的光华。
“归奇以象闰,再扐而后挂。三变为一爻,六爻成一卦。”
横的,断的,阴阴阳阳的爻画,融作斑点,糅成一团暖阳,飘飖着,趋向天际的微明。
“离者,流动而聚也,是阳明焉,小孚而大夬。”
忘川扬抑着水声滔滔,可游子只心念着天明。
“旅者,离宫一变也,行行琐琐,斯其所取灾?”
歌者吹散又一朵蒲公英,向着沧溟的第三岸。
“日月共生谓乎离,山火摇摇谓乎旅,覆反一变而犹归…”
“终莫之闻也。”
花雨随她落入水中,化作一点眉眼盈盈,亦或千年的沧溟浊浪。
沧溟有浪兮,忘川溟溟。
沧溟有洲兮,春草萋萋。
沧溟有歌兮,爻影相生。
何日归来兮,公子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