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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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立着

看着草率的坟墓

出生入死的好友躺在那里

没有棺材,没有丧服

只有一件干净的黑色风衣

北风卷起落叶

轻盈的飘下

我瘫倒在墓前

一如我同她初见


一场简单的葬礼


从床上被拉起,半睡半醒,怨她扰我清梦,刚从死亡边缘爬回,精神需要休息。

她闭口,气也不漏,问什么都是半字不回。

稍微清醒一点的脑子控制手抓起衣服,背过身。钻过秋衣,迷糊间听见她轻声一句——她不想你去

可笑,我如此想。她同我一路走来,想什么不想什么,你能更清楚?

离开卧室,走到门口,套上椅子上那件夹克衣,摸索半天没找到自己常带的亮红色手链。那一刻,怔住了,因为手链是闲弃编给我的,她嘱咐过,千万不能丢。

落山上了?从那群尸体中翻找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斯缇娅等不及,拉起我的右手就出了门,我没有反抗,她倒越走越快,我也从慢走逐渐变成小跑,最后甩开她的左手跑了起来才勉强跟上。

“呼……”靠在一颗树干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瘫软的手锤着她后背,“你…知不知道…我受伤了……”

斯缇娅取下背包,到处翻腾,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感受窒息,深呼吸,空气进入口腔,滑入肺部,如液态的刀片亲吻气管,这种感觉令我痴迷。

不知过了多久,斯缇娅又一次抓起了我的右手。这回倒是不急,她慢步踩过枯黄的树叶,向树林深处走去。

“到了。”她在一块低矮的深灰色石头面前停下,看向我,眼睛深处刻满了无法理解的东西。“我先走了。”

俯身,眯起眼睛,只见石头上刻着浅浅的几行字——

闲弃

流浪

(未知——2022.10.6)






那是深秋,两个组织的小分部为了争夺基地的占据权大打出手。

那时,只是无意间切入此地,面对着张牙舞爪扑来的人,下意识的推开却让我加入了这场无法解释的斗争。

躲避,逃跑,求饶……几乎用尽了一切可以留下一线生机的办法,但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斗争中,终究是败下阵来。

“这就是结束吗?”躺在地上,眼中的世界陷入黑暗前,望着洁白的蓝天,沉重的眼皮只给我短暂到只能留下一句话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的我,被当做货物,被人粗暴的抬起,扔出。

就像眨眼,眼皮一闭一开,视野一黑一亮,枯树皮上粗糙的纹路提醒着我还活着的事实。躺在蔚蓝的草地上,一时恍惚了天地。

“你是谁?”

穿着洁白,刚过膝盖的手帕裙的一位女士。

深棕色腰带挂在腰上,沾满血的白色皮靴踩把草叶的咯吱作响。

她抬手抓起黄格子风衣的衣领,从脖颈后撩出墨黑色长发。

“你不需要知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顿了顿,黄昏倾斜,她背手站立,金光渡上她的轮廓,沾有血迹的左手,指向空中,半眯眼睛,嘴角轻轻勾起——

“上天”

派我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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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星云坠落,白日的倒影投在大地,枯黄的梧桐发出萤火般的光点。

白链凌空,是星星的死亡。无云,无月,白肉与骨头化作金粉融入氧气,坠入夜空。

闲弃走到山下,敲开了一个梨木制,摇摇欲坠的小屋。木门后,淡灰色的混凝土墙壁让我无名的松了口气。

门消失在背后,左侧脸纹有着金色铃兰的女士拿下了我的外衣。

她引我到一张原石桌前,端上了淡黄的陶瓷杯,杯中流动着金色波纹的液体,散发着清香。

桌侧卷有一捆红线。闲弃随手抽出一根缠绕在手指上,打结,又解开。

“我准备出去一趟。” 她说,顺手从背包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信纸。低着头,突然来了句“你呢?准备去哪里?”

“我…我不知道。”

水杯的温度逐渐散去,心脏抽动着我的头皮,这幅犹如审讯般的场景勾起了我并不存在记忆中的陌生情感。

那位女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用蓝色的手绢擦拭着指尖,带着微笑,轻声“人家不想说,就别强迫人家。”

“切。”闲弃又从一捆线中抽出一条,绷了下松紧,抓起我的手腕,冰凉的指尖滑动在我的手心,就像海水中的游鱼,轻抚过海洋。

“这里。”

闲弃从背包中掏出手机,孤岛中的椰子树在手机上闪着光,又暗淡下去。

“根据目前接收到的信息来看,这座小岛,失踪,23人。”

照片在绿草与混凝土间闪烁,却在我盯着它时停止。

那张信纸不知何时被折叠,装进塑料皮夹子“斯缇娅,如果我回不来,把这个给她。”

随后又看向我。

“如果你没有地方去,可以和我走。”

闲弃站起身,折下大理石窗台上的一朵白色小花,塞到我手里,抬手整理衣领——这是她今天的第三次整理

“准备”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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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冰水将我托住,从湖泊中站起。

记忆从海洋所断截,闲弃站立在岛上,生机褪去的迅速,海水席卷了我。

快跑

她的背影逐渐扭曲,最后消失,就像是眼睛和我开了个玩笑。

再一次敲响山下的小屋,但这回只有我一人。

斯缇娅端来流着金波的水,用着淡黄色陶瓷杯盛放。

和一条深红色的编织手链。

“这是从你上衣口袋中掏出来的。”斯缇娅解释,依旧用着她不变的,平稳的,清淡的声音,不掺杂一丝情感的纯净。

天空又一次步入黑夜,星星不再坠落,而是从大地上升起。枯死的树木也不再发出光芒,照亮路的职责由星光代劳。

斯缇娅拉开了窗帘,点亮了墙壁上的灯。

“闲弃…”思绪的混乱,卡在喉咙里的字符,大脑中的S区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故障”,“她去了一个小岛…她让我跑…”

恐惧依然蔓延在我的肺腑,把头埋在膝盖中深呼吸,也无法缓解。

“其实,她最初不叫闲弃。或者说,名字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代号。”

沉浸在无措的我在毛毯中逐渐缓过神,热气升腾,我盯着她金色的瞳孔,示意继续。

或许,本是为了缓解尴尬而说出这话的斯缇娅也来了兴趣,从柜橱中拿出一小包饼干继续说了下去。

她因为一些原因,与人合不来。

又记不清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姓名。也可以说,她想放弃一切。

所以,在第十七次丢失同伴后,给自己取名—嫌弃。
是讨厌的那个嫌。

我?

这不清楚,大概是她的随口一说吧。
也可能是她曾经的一个朋友的名字。

你呢?

你叫什么?

我?

忘了


这句话我到现在也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道了声抱歉。

这个问题的答案至今也未找到,穿过寂静的人群,逃入地底。谜题终究是错过,在过去。

我们还聊了很多,杯中带有金桔味的茶水逐渐见底,但我不记得内容是什么。

那天的记忆,只留下她在我身旁,同我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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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无人

天赐良机

出口近在眼前

我必须去救她。

按下门把手,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我再一次来到了…那片…海域?

“哦,好巧,你在这。”

斯缇娅用一块蓝色丝绸手帕,轻轻擦拭着手背,玫瑰样的绣纹蔓延开。

褐色的门在我背后融化成一道绘图,墙壁温暖又刺骨。

你准备去哪里?

声音从四方传来,金色的丝线缠绕进空气,深入我的肺腑。

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

“你说,什么时候,天会晴?”

我和她一同望向窗外,打湿翅膀的无足鸟在地上翻滚。

“你说,属于我的晴天,什么时候会到来?”

以前从不属于现在的我,或许,我一直在逃避。拒绝远看,也拒绝活着。只有这几日,我感到了心底的那一丝触动。

你非救不可么?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

她现在死于永生,活于永生,已经不需要任何人

“我不信,我…

我¥濡堢殑浠涔堢帺鎰…鎴戞浜轰笉鎯宠鎴戝惂要濡堢殑…去ɪɪə⑤❷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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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我眼前扭曲,我无能为力,无法阻止。


救我


耳旁只留下不停息的呼喊,求救。

但当我跑到哪里时,发现,太早了,我在过去,她违背了时间的规律,卡在间隔里,我永远无法抵达。

“你真差劲”离我最近的石像笑出声。


跪地祈祷,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用。任何希望已经在我面前所断绝,直到我见到她——神明。

她赐予我羽毛,让我免收精神之苦。她穿着着闲弃最爱的衣服,洁白的身躯让我也为之痴迷。


哈…又是…逃不走了,我想,我会死在这里。

那个该死的人,一刀捅进了我的脖子,我要失言了。

迷迷糊糊间,看见闲弃在身旁向我招手,拿走了那片羽毛。

算我没能成功救下她的补偿,这样,也好。


做个交易?

这回,没有上天,只有我

我带你离开,只要,你带我走


“喂?喂?听得到吗?”

“我们是M.E.G.”







我从未感觉清风那么令我痴迷,阳光的照耀是一种恩赐。

明明只是出去几天,但,总觉得过了几月,甚至几年。

我向闲弃伸出手——就像她第一次见我那样。“回家?”

“家?”她抬起头,脖子上的血痕鲜明夺目。“我哪里…哦对,回家。”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月光撒在她额间的发丝,却照不进眼底,唯有孤独与绝望,闪耀着死亡的光芒。

心脏依旧在胸腔中跳动,我感受着背后的呼吸,和成功救下闲弃的喜悦。

有点情感,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做到了”她虚弱的声音响起,就像风,一吹就散。

向送我离开的M.E.G.一位文档撰写者道别后,我背着闲弃,跃下闪动着月光的井水。

幸福亲吻着我的脸颊,我感受不到温度。如果有,那也是温暖的吧。

“斯缇娅!我回来啦!”

“你看!这是谁!”

泪水从眼眶坠下,就像,漂泊半生,终于有了一个安心的家。

斯缇娅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脸颊上金色的铃兰暗淡闪耀着,她眯起眼睛,微笑着,从我背上扶下了闲弃。

沉浸在其中

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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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过去终究是步入了现在,我的脑海,为数不多的记忆,被我反复品味,直到一点点的散去,只留下这一刻,与未来。

“我做到了。”

我躺在墓碑旁,碎叶上,放声大哭,埋怨上天的不公,赐予又将她收走。

温热的心脏在冰冷的躯壳中跳动,它再也等不到同它合奏的人。

在无尽的恐慌与离别,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世界终究是给了我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情感

只会断送他人的道路

生命

我终究是

被自己的偏执与懦弱

失去了一切


斯缇娅坐在石凳上,盯着那杯放凉的茶水。

抬头看了眼表,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拎起背包,再次上山,却只看见了躺在树叶之下的人,嘴唇褪去了血色的,失去了呼吸。

斯缇娅笑了出声,随即又大哭起来,眼睛被泪水所沉没,或许,已不再是最初,不掺杂一丝情绪的冰凉。

她从上衣中,掏出亮红色的手链,抛入火焰中,在空中留下一道鲜红色的轨迹。


“对不起”

“我终究,谁也没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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