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寂索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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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上的微风永远是这样温柔,带着丝丝水的清凉与草茎给予的土与叶的气息。

对我这种常年半天不愿下床的闲人来说,后室也算不得什么“邪恶”的地方。新奇、悠闲,我漫步在各式景色里,而不必再在劳动市场的摩肩接踵中烦恼,没有交际,更没有应酬。

总有人把官僚主义和个人威风带进流浪者团体里,但那与我无关。我想现在的生活也许比僧家还更惬意,无所事事,碌碌终日。

我总是尽力保证自己活动在同一个层级里,时刻注意些防止再掉进那些不宜居住的地方。我从不关心吃食如何,是否饱腹,争先恐后跑去聚集基地靠出卖劳动力换取每日的食物和些许杏仁水过活并非我的风格。

我是无神论者,也曾是唯物主义者。在更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是怀着热情而勉强能算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切入后室的那一刻起,它们无一例外的破碎了。

不,我并不是失去了信念。我从没认为自己被打倒,我也从未低头。我的生活就是如此。

芦苇并不高,金黄的穗子只是堪堪碰到腰腹。它们聚集着摩过我的身体,是别样的海洋的触感,又像是许久不见的宠物兴奋的抱住自己。我来这儿的目的只是为了拜访一位朋友,尽管他向来不怎么希望我见他。

我与他相识算是偶然中的必然,当然他原本并不打算要多熟悉我,但一来二去,烦不胜烦之后,我两也算是成了朋友。我漫步在芦苇荡里,我们都在等待双方的出现。

我们都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在遇到彼此之前都还只是孤单一人。

芦苇荡矮了下去,几步前伏倒的苇杆上当了几碗清酒,我知道他在那。

他果然在那。

我走过去,自顾自地拿起碗把酒喝掉,我知道换做别人可没有这种待遇。

“好酒,每次还是得在你这才喝的上。”液体淌过喉咙,留下一片略显火辣的感觉,“你不喝,就没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法吃食物。”他盘腿座下,把空碗丢进芦苇荡里。

“你这也没有别的吃的,但好歹还有喝的。”我不是酒徒,但酒碗举在手里,却也安心很多,“也不知道你这里到底是哪个层级,不然,我也能试试让你切出去。”

“我看你就是杏仁水喝的不够多。”他一只手撑在腿上,用来维持看上去就有些不稳的比例的身体,左手在他的脑袋上无所事事的挠着。他的头说不上什么干净,但也抓不出什么东西来,这片芦苇荡除了芦苇、土地和水之外也什么都没有。

他也搔不出什么虫子,只得放下手轻松搓搓手指,“什么风又把你吹过来了,没吃的了?那些人看到你搞那么多次怎么还不被吓死。”

“无聊而已。”我把酒洒在芦苇上,看着水流溅起的花,“反正一直都是一个人,谁看得到谁。你今天吃了吗?”

“没,看来今天挺和平的。”他讥笑一声,“你这么玩迟早失手弄死自己。”

“那就是我倒霉了,就当是敲门失败。当然了,我还没有主动送死的习惯。”

我在口袋里摸到一枚硬币,在手上抛了两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进衣服里的,便顺手丢了出去,“给你酒钱。”

“钱有屁用,你怎么不给我揽客。”他笑得更开心得意了,只是这笑声听着有些刺耳,像是带着骨头摩擦的声音。

“都一样,我还得谢谢你给我的特殊待遇。”我说,“可惜这酒,也只是空有味道罢了。”

芦苇顺着风舞,拂过头发与肩膀。

“哦。”他突然起身,整了整衣服,“有吃的来了,我该接客了。”

“真是不巧。”我也起身,看着他努力装出一副恐怖的样子,“走了,送吧。”

我张开双臂,离开这片恒久金灿的芦苇荡还需要它主人的帮助。

“赶紧滚吧。”他笑着说,然后一把拍在我的额头。

视线逐渐模糊,我知道我正在离开这里。

我仿佛听到喃喃自语。

“你该抓住的手,可不是我的,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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